众人均见二人要饮酒,满心以为劫难过去,才都堪堪地爬起来,不料沧海槿接过宫人抱上来的酒坛,打开红塞,倒了一碗,运起真气朝前一掷,那满满的紫金花雕便划过大厅的空气,向着木兀纳铎飞来,留下了一路酒香。
木兀纳铎运起真气,伸起长臂,借住酒碗。却因酒碗飞行的力度太大,那盈盈的紫金花雕就要洒将出来,他探过身子,一饮而尽,照了碗底,洪声叫道:“好酒!”将空碗向沧海槿飞回去。
沧海槿接了空碗,倒了第二碗,又朝木兀纳铎飞来。如第一次,木兀纳铎自是接了饮尽,不料第三碗又飞将过来,便紧着抛回了空碗,又接了饮空;第四第五碗便渐次飞来,紧凑的不留一丝空隙。这木兀纳铎也就奇了,竟能一碗碗接了,喝了个精光,还能有空隙给沧海槿丢回去。就这一会儿工夫,怕是将二十来碗酒下肚了。
沧海槿手中那一坛也空了,扔给宫人,又要了一坛来,迷起细长的眼睛,缓声问:“木将军,我沧海帝国的酒可还醇美?”
“哈哈哈……”木兀纳铎已有了一份醉意,自是比先前更加开怀,大声嚷嚷:“这酒醇厚绵长,但不如我草原上的炮打灯有劲,光一个人在这里喝,无聊得紧!沧海帝国没男人吗?来一个对饮的!”
我站在他身后,偷偷打量他那身板,这木兀纳铎这般魁梧,又是草原人。之于喝酒,那是信手拈来的功夫,他若是要沧海槿与他对饮,怕他根本不是对手。别到头来,沧海槿功夫没有落下风,却在喝酒上输给人家,不是要被耻笑么?
人就是有这么狂傲的。我满以为他会略略饮上几碗意思一下,喝完接着打架,结果他竟飞过来一只酒坛子,对着木兀纳铎说:“好,本王就陪你饮几坛,封了你的嘴,再来领教你的功夫!”
“四弟!”三王沧海枫上去按住他的手,担心地说:“论酒量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沧海槿拂过兄长的手,淡淡笑道:“不试怎么知道是不是对手?”
沧海枫不便再言语,只得退开,沧海槿将那坛酒举过头顶,哗啦啦地就着自己的嘴巴倒了下来,要不是我不合时宜地觉得这样喝酒真有些浪费的话,他这个豪爽的劲头儿还真能让人想到那些天龙八部里的萧峰,但他喝完酒将酒坛子扔给宫人后的那模样,就活脱脱一个段誉了。本来玉白的双颊渗出淡淡红晕,眼中已有三分醉意,细长而妩媚,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微微一移脚步,修长的身体晃了一晃,却并未摔倒,接着要了第二坛,拔开了塞子。
木兀纳铎这边很是高兴,也将手里的酒坛一饮而尽,将酒坛扔到大殿的龙柱之上,摔了个稀碎。两人就这样对着连着饮了四五坛,将在座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其时不只是我,连沧海王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四子,直起上身低声警示道:“槿儿,不可逞强,莫喝坏了身体!”
“是,父皇!”沧海槿和木兀纳铎连饮几坛,此时都有些不胜酒力,摇摇晃晃地走到厅前的走道上,挽袍掳袖,竟准备再战
我以前看过资料,知道紫金花雕酒性柔和,但后劲绵长;初饮时只觉入口绵软,酒香悠长,可口得紧,但饮下去之后不久,哪怕是酒仙高手,也抵不过后劲发作。
“四弟,你醉了!”沧海榉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了,有些轻视地走过来,拍拍沧海槿的肩膀道:“让为兄去结果他!”说着便不经过沧海槿的同意,从侍卫腰间抽过一把剑,先沧海槿一步,踏了飞云腿就飞将过来。
我心里一阵冷笑,再没有比沧海榉更愚蠢的人了,以为木兀纳铎喝醉了,便可以轻易拿下么?再想出风头,也不看看是什么时机?果然木兀纳铎一双醉眼朦胧,却并没有喝傻,眼见飞来一人一剑,竟摆起纳达穆库塔的架势,如同摔跤一样,抓了沧海榉的肩头,将他重重扔到席间的人群中去。四下里爆发出一串笑声,那些大臣接住沧海榉,还打趣地说:“二殿下这飞云踏步的功夫着实妙,一点都没伤着!”
木兀纳铎连沧海榉看都没去看,晃了几下身体,摆起架势大声道:“四殿下,来!再战三百回合,请你来杀我!”
沧海槿那边竟也站不稳,摇摇晃晃移着步子,有几次都快要跌倒,却划弧般又直了身子,双臂当胸一划,一套醉拳便打出来。
如是,两个人不知疲倦地在轩宇殿又战了一百多回合,满厅的宾客和大臣均遭了殃,能踢坏的都踢坏了,能砸坏的都不留着。我藏在门口的小角落里嗟叹,沧海槿真是的,在自家打架却不知道爱惜,这一百多回合打下来,胜负依然没有分明,我看沧海王一家想要杀掉木兀纳铎的愿望这一时半会儿怕是达不成了。
果然,沧海王终于站立起来,将面前的一只玉碗震出去,飞到两人面前,才将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拆开来。“槿儿,我看今日这战就到这里吧!朔使不愧为草原英雄,功夫盖世,如若以后还有机会,再讨教也不迟!”
听沧海王这样说,算是不再与木兀纳铎为难,也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否则真的倾一朝之力,都拿不下木兀纳铎的话,传出去可真要被当作笑话听了。
“枫儿!”
“父亲!”沧海枫温顺地应答。
“传谕下去,重新开宴,所有宾客可到轩宇殿旁的听雨阁等候!”
“儿臣遵命!”
沧海王便先众人一步启步离开。所有的人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我心里最担心的是桦非,转身跑出殿门,在汉白玉石阶下找到了他。他甩开侍卫,连滚带爬地奔过来,扶住我的双臂问:“殿下,他们,他们那帮畜牲,没有为难你吧?”
我摇摇头,挤出一丝苦笑,心里泛起悲哀,真是落后就要挨打啊,国家贫贱百事哀。
“桦非,你没事吧?”
“殿下,我没事,就他们这几个小子根本奈何我不了,我只是怕强行反抗对你不利。”他用一种有些狰狞的表情说:“殿下,咱们走,下官护您回国;要是有一个人敢挡,我杀他一个,有两个人敢当,我杀他一双!”
“呵呵,回国,是那么容易么……”
我惊回头,竟又是沧海榉。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带很多人,只跟了一个亲信,刚才摔得青痕还留在脸上,叫人又好笑又嫌恶。
“沧海榉!”桦非扑上去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我说过了,谁敢动我家公主一根指头,我就杀了他!”
沧海榉并没有去反抗桦非的无礼之举,反而用一种极其哀怨的目光射向我,看得我脑后冷汗直流。
“蝶儿,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我怎么舍得杀你——”
什么?我哭笑不得,“榉殿下,你不只一次想要杀我而后快,那些事情做出来,难道都是儿戏吗?”
“蝶儿,我承认,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我那是爱之愈深,恨之愈切……蝶儿,你,你叫我有时候不由自主地疯狂……你知道吗?”
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虽然沧海榉想一步冲到我面前来,却被桦非牢牢制住。
“唉,蝶儿……”他叹了一口气,目光幽然,“看到你受苦,我的心里比你还要难受,我派到你府里保护你的岑小九也被你不明所以地害死了,你那里现在到处都是父亲的人,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我心里一悸,岑小九确实是因我的计谋而死,那是我为了挑拨沧海榉和沧海王的牺牲品,可如今他却说是派来保护我的。我面上冷冷一笑,心里再不作计较,就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蝶儿……”他竟然在苍黑的夜色中,竟觉地向四周看看,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如今的赵初在父皇面前,已如同巨浪滔天中的一叶扁舟,而你也不过是砧板上的一块鱼肉了。……蝶儿,父皇不退位,你便没有生路,赵初也没有前途,你还没看出来么?”
我大惊,桦非也因为吃惊,竟渐渐松开衣领,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沧海榉,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低声问。
“蝶儿,请你倾赵初一国之力助我逼父皇退位,当我登上大宝那一天,定会恢复赵初自由国之名——”他向前一步,竟想来抓我的手,“而请你,做我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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