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一个下午,我把前世参加省级比赛的那个舞蹈的动作差不多都交给正太了,他学的有模有样,有鼻子有眼。都让我觉得,要是前世那场比赛,我的舞伴是他,一定会得金奖,而不会因为我那舞伴紧张而走错了步子,与大奖失之交臂了。——正太真是个不错的玩伴啊!
用过晚饭,他把戏班子留在了我府上,叫师傅们随时伺候着。自己乘了马车回去了,临走之前,我送他到门口,他竟突然回头,狡黠地看着我,敲敲我的脑门儿,说:“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怪东西?你现在比你以前更千奇百怪,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我以前也很奇怪吗?
五王的车驾在黄昏的夕阳中施施离开。我回过身进府门,便看到好多个脑袋探头探脑,好多双好奇的眼睛偷偷摸摸,我一怒,立在门厅中喝道:“都给我出来!”
好些个年轻人吓得连滚带爬,从角落里跑出来,跪在地下,二猫子也在里面。
“好看吗?有意思吗?是不是又要出去乱嚼舌根子,说我蝶公主在家里捣鼓希奇玩意儿了?”
“小的不敢,不敢乱说!”他们慌忙辩白,“小的们什么都没看见!”
“不对!都起来!”我安静地站着,看他们莫名其妙地爬起来,“要出去说,就把你们看到的去茶馆酒肆,菜市勾栏说嘴,说得越玄乎越好,听到了没有?”
一个胆子大一点的年轻人小声问:“主子,您要是生气就打小的们一顿,千万不要这样讥讽了,这反话说的小的们胆儿颤……”
我板起脸,“谁说我说反话了?这是命令,谁敢不听?”
我这一说,二猫子最机灵,立刻会意,点头道:“小的明白了,蝶公主放心,一定传得它满城风雨,叫所有人都想来参加您老人家的寿辰宴,那些个您请的王公贵族保管全部到场——”
孺子可教!
可我依然板着面孔,斥道:“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那么多花花肠子?”
“是是,主子教训的是,小的妄言该打!”一面轻轻拍了自己两个耳刮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我的反应。这小子,太鬼了,明明知道我不会生气,还在故意讨我开心。
“二猫子,这个名字不雅,主子给你另取一个,就叫茗香吧!”
“茗香谢主子赐名!”他一揖到底,那股高兴劲儿真不像是装出来的。唉,就这样吧,现在的府里边,除了这小子,再没有一个人敢跟我直接说话超过三句,就连老伦碰到我几次,也是绕着道走。既然选择了做恶主,那便不能怪他们了。
一连过了三四日,五王天天到我府上来排练节目,除了西班牙斗牛舞之外,我那曾经唱过的英文歌曲,也被叫嚷着拿出来教给各个伶人唱。老天,光教给他们念英语单词就要汗死,最后只好用谐音写成汉字,由五王代笔写了歌词给他们唱。虽然玩得尽兴,却也实实得累死人。
这日排练结束,用过晚膳,坐在暖厅里饮茶,我看到五王仿佛有话要说,可几次都欲言又止。
我忍不住笑了,“这是干嘛?有什么话就快说!”
他面色严肃地看看那些下人,我挥挥手,他们乖乖地掩上门出去了,甚至能听得见脚步在台阶上逐渐走远的声音,不再像以前那样趴在窗户下面悄悄偷听。
或许五王对我家里奴仆的改变觉得诧异,但这几天始终都没有提过一言半语,此刻也隐起异样的神情,问我,“这几天跳的这斗兽舞,唱的那蛮夷歌,着实开心,可话说回来,我仍是担心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我放下茶碗,不解地看他。
“以往每年,你过生辰,除了大哥在远色观清修外,我们兄弟几人都会到你府上,年年风光倾倒半个帝京。可是今年不同,四哥已经赐婚,咏小姐那里他自然会去主持场面;这两年以来四哥的实力已经远远盖过三哥,朝中臣子多偏重他,自会卖他面子;咏舞薇外表聪颖温顺,其实善妒,你以前又风头压她太多,她必定会借这个将要成为四王妃的机会好好地压你一压。你算过没有,三天后的寿诞宴,会有多少人来呢?”
我无语。他分析的句句入理,他担心的,也是我最担心的。我轻轻叹一口气,突然失笑,我糊里糊涂来到这个世界,卷入无底纷争和逆天情债中,本一心想逃离,要逃离,逃到最后竟然也走到这一步,一心去跟别人争抢,可是五王把事实摆在我眼前了,我是抢不过的。有沧海槿在那里,我便争不过咏舞薇。
“呵,五王殿下,争不过就不争,咏小姐办她的寿辰宴,我办我的,凡是来的都是我的宾客;不来的,也不能硬拉了来;去给咏小姐捧场的也不能当人家是敌人啊!”
他很是不相信地看着我,“你当真这样想?”
苦笑,不这样想又能怎样想?我难道还能强拉人家非来捧我的场不可吗?“就怕五王殿下嫌我这冷清,也不愿来了呢!”
他握拳在嘴边咳了一下,“呵,冷清了倒清静,不用招呼那些劳什子老臣和那些浓妆艳抹的家眷,一个个的烦死人,口中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外面装的都是恭顺仁慈,心里想的全是权势银子,好的没几个!”
原来还是个愤青!
“殿下你这话言重了,自古臣子一心为国是应该的,但也得存些私心啊,不然人家自己的日子怎么过?仓禀实而知礼节,只有权势银子作后盾,才能有心为国家做事。”
他指我的鼻子笑道:“算你能掰,好了,我要回去了,今日吩咐他们接了如婳来,也不知狗东西们差事办得怎样!”
他便起身,我心里兀自琢磨:真是风流王爷,狎妓还要这般吆喝着告诉别人。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露出不常见的邪笑,“想什么呢?表情那么不堪?”
我表情有不堪?这都能看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许乱想!”他趁我没留神就是个爆栗,弹得我脑门发麻,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别送了,外面冷!”他拉起斗篷上的领子,穿过院子,绕过影壁去了。
刚刚回到上房的卧室,彩霞端来一碗红枣莲子粥,刚刚吃到一半,外面的院子又亮起灯来,门房那里动静很大,我奇怪,难道正太又回来了?
一会儿,明月进禀告:“主子,茗香说,三王府里送来了东西,请您的示下,是现在就过目还是等明儿再过目?”
沧海枫?他送了东西给我?
“现在就拿进来吧!”
可明月还是站着不走,而是面有难色,“主子,好几个大箱子呢,须得叫茗香他们抬进来,奴婢一人怕搬不动……”
我立下的规矩,男仆没我的命令,不许进上房的院子。我便点点头允诺了。究竟是什么东西,还送了几只大箱子?
东西抬进来,樟木镶金角的箱子,三只,放在地下,立刻占满了堂屋的地板。
“茗香你们几个下去吧,明月和彩霞留下,打开看看。”
明月手脚利索,马上打开了第一个。啊,诺大的箱子就放了一件衣服?明月轻轻地将衣服捧出来放在桌上,两个丫头的眼睛就成了灯泡了。
这件衣服是由三层丝绸里外筒着做成的,最里面的是浅紫色暗色光面绸缎,触手及其柔软滑腻,而且凉凉的,中间是一层透明的真丝,本无颜色,却间隔不远就绣了大大小小的蝴蝶,色泽鲜艳,栩栩如生,布在整个浅紫绸缎上,两块绸缎摩挲间,浑然振翅欲飞,最外面的一层薄如蝉翼,乍看之下根本发现不了,是极薄极细致的透明轻纱,仔细看去,却是流转着转色的光,不同角度看去全然是不同的颜色,使得浅紫色的料子在强光下好像月白色,在弱光下又成了绛紫色。三层料子只将边缘滚在一起,镶了细细的金边。而更让我吃惊的是,这竟不是敞领小衫罗裙,而是一件高领盘扣窄腰开叉的旗袍,浑然0世纪0年代的大上海影星风味。
彩霞双眼放光,忙说:“主子,这式样前些年在帝京好流行的,粉巷里好多名妓都穿过这样的裙子登台献过艺,可后来朝中老臣上书说这衣服有伤风化,给禁了。”
我拎着这件旗袍反复看,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0世纪0年代的旗袍是什么样子,但对那个样式太熟悉了。民国时期的旗袍沿袭了满人的旗服,又结合了西洋裙装窄身短袖的风格演变来的,与这个世界里的服饰根本没有相似之处,绝对不会是这世的人凭空发明的。我心里闪出一个念头:难道另有从异世穿过来的人?
我顿时兴奋起来,忙叫明月打开另两只箱子,一只里是一套珠宝首饰,可我一眼就看出来,是藏饰,雕刻样式古朴粗犷,略略有些发乌的藏银,镶嵌着珊瑚石,绿松石,孔雀石,打磨成不规则的形状,串缀在首饰上,极尽繁累,很沉。我前世经常在街上的小摊上见到这些类似的藏式,但无论是质地还是重量都是比不上这一套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