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是十分之诡异。暂居在临珖城内的我、沧海瑾、红尘、桦非、墨卿,以及一直失踪不出的风子轩六人,形成了一种十分怪异的相处模式。
风子轩神龙见首不见尾自是不用说的,红尘整天穿着一件大红的衣服,时男时女,时大时小,任是段子荪的人怎么监视却也是防不胜防,红尘的身影无处不在,凡是我们想要得知的消息就没有不知道的——除非那消息本来就是假的。
桦非和墨卿,作为赵初的臣子,也几乎是天天围在段子荪身边转,今天提醒一下他该怎么怎么样,明天建议一下又该如何如何做,让段子荪几乎没有时间独处,也就更没有机会做他那些不可为人所知的事情了。
而我和沧海瑾,几乎就成了一对连体婴,我在哪儿,哪里就有他的身影——或者更为确切的说,他于我,算得上是如影随形了。比如说现在,在这三更半夜之时,本该是休息时间,连城外交战的两军都已经停了下来,沧海瑾这丫的却夜半跑来我房间,借口说什么他不跟我呆在一起,怕不安全。
当然不是怕我出什么意外。毕竟我可是赵初国的二公主,他段子荪妄图挟天子以令天下,还少不了我,我的安全他自然是得保障的。沧海瑾担心的是,他一个沧海帝国的叛国者,目前在这里可说是没权没势,纵然他武功再高,现在身上带着伤,也防不了那暗处的箭矢,更何况只要我还在临珖城,他也不能走。
“喂,死妖男,要睡你回你自己房间去睡,呆在我这里算什么意思?”进来我一直浅眠,沧海瑾一进来,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从被他推开的门里,投进了几许冰凉的夜风,我不满的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这个时侯的风,沾着夜露,可是很冷的呃。“男女有别,你到底懂不懂啊?”
“可是只有你这里才足够安全。”沧海瑾对我的抱怨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反客为主地随意在案桌前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你就不怕那茶里有毒?”免费赠送一超级大白眼,我重又躺回床上,他还勉强算是一个正人君子,估计也不会对我怎样。“何况那茶水早就凉了,我才不喝。”还是要被窝里才足够温暖,冷掉的茶,喝了也只会感觉到冷而已。
“若是你喝过的茶,就算是有毒又有何妨?反正我也不是没有中过毒。”
这丫的脑袋绝对是被门给夹坏了!“你少来!茶你也喝了,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回你自己的房间去,我还要睡觉呢!”
“我说,你猜这冷风扬和段子荪的仗,要打到什么时候?现在已经十天过去了,我估计着冷风扬他应该也已经猜到我们看透他的目的了,他这完全没有意义的仗,可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那家伙肚子里在打什么歪主意,我怎么能知道?你和他根本就是一路人,与其来问我,其实你自己心中更清楚吧?”
“你这可就冤枉我了,这次我是真的猜不到了。”漆黑的夜色中,看不清楚沧海瑾的身影,只能从窗外洒进来的些许微弱的月光看到他的大致轮廓。然而他故作淡然的语气中,我却也依然能听出几分无奈来。“如果我真能轻松猜测出他的想法,那么我之前也不会让他那么轻易的抓走你,重伤我。直到现在,我们依然还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啊!”
不习惯于沧海瑾现在的语气,我还是更喜欢比较张狂的他,邪傲而自信。“喂,我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多愁善感了?你以为你李清照还是李煜?被他牵着鼻子走,这也只是暂时的情况,我们反击过来不就行了?以你堂堂沧海帝国前四皇子的身份,何时会变得如此之沮丧了?”
“你这算是安慰我,还是在挖苦我?那个‘前’字就不用加了吧?现在人人都知道我也不过是一介草民了,你要挖苦我,也给我留份想念吧,还是四皇子听起来要更为顺耳啊。”
“呵——”懒洋洋地打个呵欠,实在是困乏不已,想要睡觉,再度投以黑暗中那个隐约的身影一个不满的眼神,“我说你今天来我房间到底是来干嘛的?不会是就想听我安慰人的话吧?”
“我啊……”沧海瑾故意停顿了一会,并不把话说完。有意吊人胃口,肯定非奸即盗!“当然是来煮饭的!”
“咳、咳、咳……”被沧海瑾的这一番话骇得不轻,我一口气没喘过来,直咳个不停。更他相处了那么久,要是还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那我罗蝶这些日子也就白混了!脸颊不自然地急速升温,我尴尬地开口:“你要开玩笑能不能换个玩笑来开?这种事,可不能随口乱提的!”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仿佛看见沧海瑾无奈耸肩的动作,然后下一刻,便是听到一阵“吱呀——”的摩擦声,显然是他移开凳子站了起来。他该是准备要回去了吧?
然而事实总是不尽如人意,下一刻却感觉到一个重物落在我的床边,毫无疑问,正是沧海瑾无疑!他难道是猫变的吗,走路怎么毫无声息?我还以为他是准备开门离开了!
“喂,死妖男你到底想干嘛?!”他刚才说的那什么“煮饭”的话,别是真的吧?不行,绝对不行!
“小蝶。”
“什么?”
“……”
“死妖男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呃……你是女子,说话要留口德,别说粗口。”
丫的,还敢嫌我说粗口?要不是你这么一大个人矗在我这里,我至于胡言乱语到这程度么?“死妖男沧海瑾,你到底有完没完?!”
“还没。”
¥#&¥@¥@%¥……老天啊,可不可以劈一个响雷下来把他被劈晕?我实在快要受不了他了!“沧海瑾,你要是来跟我讨论正事,就给我正经一点;要是其他的,就马上给我滚回去!”
“好吧,我说正事。”沧海瑾还算有自知之明,察觉到我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立刻老实下来,“有一个不知道好坏的消息要告诉你,听么?”
“你这么晚来找我,就是为了转告我一个消息?是什么消息不能等到明天再说?”不用怀疑了,沧海瑾这丫的脑袋肯定已经被门给夹坏了!
“啊,我只是睡不着,想要来找你说说话而已。你总不可能要我去找红尘,或者说是段子荪吧?再来说我说的消息吧,那天能成功地救出你,是子诺暗中帮的忙。子诺的母亲,是当初阿库王安排在赵初王身边的间谍。”
“原来……如此。”我平淡的语调里,听不出是释然,还是失望。我只是在遗憾,子诺那么干净的一个孩子,为何竟会卷入如此纷繁的俗世中来?纵然当初是被他送到冷风扬手中的,我却是依旧从未憎恨过他,对他,我只有怜惜,和遗憾。淡淡的。
沧海瑾一时也沉默下来,沉吟了半晌,他才又开口说话:“另外有消息传来,阿烦王回到草原后,迅速收拢分散的小部落,形成一个新的势力集体,实力远胜于阿库王旧部。可以说,现在的草原,几乎已经归阿烦王所属了。这之后,阿烦王又下达了全民通缉冷风扬的命令,通缉的罪名是——枉上弑父。现在,冷风扬想要搬回局面,就只有先稳定住赵初这一途了。”
嘴角微微上翘,带上一股讽刺性的笑容。“这乱定罪名的习惯,看来是哪个国家政权都会有的啊。我是该同情他冷风扬呢?还是该庆幸,形势将他推向了更尖锐的前锋?”
“为了皇权,就没有阴谋无法渗透的角落。小蝶,这是流着皇族血液的悲哀啊。如果没有了这些争斗,也就没有了一个完整的皇权。所谓的皇权,并不在乎人命。”
“别说这些了,你还是给我唱个催眠曲吧,我的瞌睡都被你给吵没了。”
“催……眠曲?”想象中,沧海瑾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几抽,他尴尬的语气,更是证明了我的想象。“我除了你之前唱的那首精忠报国,可是一首歌也不会唱。”
“我不管,你打扰了我的睡眠,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想不到,其实要刁难沧海瑾也是挺容易的一件事情嘛。
“唱便唱,唱得难听可别再怨我扰乱你的睡眠了。”沧海瑾停下来,略微清了下嗓子,然后便真的开始唱了起来。
江舟夜色白,
亭楼覆尘苔,
这次谁又看懂琉璃的色彩,
廿载若一梦,
吹此曲凭栏猜,
往事浮浮沉沉谁能改;
是谁说不哭,
偏又哭出来,
难道真要笑着说这一次重来,
终究躲不开,
那是最初的悲哀,
雪花又飞落沾湿我衣摆。
风儿吹起,
落不下的尘埃,
原来寂灭,
也是种黑白,
是谁说不哭,
偏又哭出来,
这次真的不能回去再重来;
一生躲不开,
我那最初的悲哀,
所有转身时候都抹去这存在,
这一双眼眸,
漆黑若星墨,
幻灭出了自己还是这世界,
只是谁能知,
如生命的沉默,
如繁华零落同样的冰雪,
凄凄霜华,
容颜未老蹉跎,
茫茫红尘,
已荒芜许多,
这一双眼眸,
漆黑若星墨,
烟火瞬息明灭此刻的永恒,
想回到过去,
不再放你离去,
追逐这世间不甘的爱憎。
谁可为不平,
笑天下英名,
谁愿说出相信长久的驻凝,
秉一盏烛灯,
那天星星也辉映,
久远的故事慢慢回忆似注定;
梦里飞花少,
谁又在浅笑,
这次真的不能回去再重来,
一生躲不开,
那是最初的悲哀,
所有转身时候都抹去这存在,
一生躲不开,
那是最初的悲哀,
所有转身时候都抹去这存在。(江咒月色白)
一曲唱毕,我玩闹的心又起,故意抓准歌词里的意味调侃沧海瑾:“哟,看不出来,你沧海瑾倒是颇懂得女儿心性的嘛!”
“咳、咳、”沧海瑾不自然地咳嗽两声,以掩饰自己现下的窘迫,“这个只是我以前偶有机会听一个花魁唱起过。感觉调儿不错,就记下了。”
“花魁?”
“呃……那个只是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了,不值一提。现在你既然想睡觉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听着门再度被开启的声音,确认沧海瑾确实已经走远,我这才放开嗓子大声地笑了出来。早知道用这招能逼他离开,我早用这手算了,害我穷紧张了这么久!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这沧海瑾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我又不会真追究他防花魁的事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