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大餐终于到了?”五日不曾说话,如今一开口,声音更显喑哑,仿佛利器在玻璃上划动,发出刺耳的噪音。就这个样子,估计即使是最熟悉我的人,怕也听不出来了。
“你想要问什么?我知道的都回答你便是了。”我都已经是这副惨样子了,我可无法像革命烈士一样视死如归,一张金口比钢铁还硬。没事讨罪受,那活我可干不来,更何况我又能知道什么机密的事情?
只是……那中年男子却也并不打算如此轻易地就让过我。
没有一句话,中年男子便直接动手一鞭子狠狠地打在我身上,本已麻木得失去知觉的左手臂上,顿时传来如同火烧般的痛楚。痛苦的呻吟因为声音的嘶哑而变调,恍如地底深处传来的低沉咆哮。
这几天来我都很老实,连多余的话都未曾说过一句,我没得罪这中年男子吧?
疼!还来不及喘口气,中年男子的第二鞭已经降临,这一次落在了我的左肩和前胸上。男子下鞭一次比一次狠,好在他也没打算就这么把我打死。在我几乎以为我就要昏死过去之前,他终于停了下来。
阴冷的眼神在我身上扫过,男子冰冷狠绝的声音响起:“别以为有子诺那小子替你求情,你就可以安然无忧了!现在王子殿下不在,你的好日子也到头来,哼!”
原来这人,不是哑巴啊。没想到子诺他,竟然会为我求情,我还以为是冷风扬怜香惜玉,不忍对我下重手呢。不过也是,我怎么着也是子诺的“二姐”,他虽害我落到冷风扬手中,但毕竟还有那么一点血缘关系在,毕竟是不能真的下狠手啊。
“咳、咳、咳……”好想喝水。无力地抬头看一眼面前的中年男子,算了,我现在也是无法指望他了,认命吧。这样的暗无天日的日子,真想早点结束啊。
“喂,冷风扬……就没说要怎么处置我?”不管是要死还是要活,知道了总能安心一点,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啪!”又是一鞭落在身上,中年男子怒声叱责:“王子殿下的名讳岂是你可直呼的?!”再狠狠瞪我一眼,他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继续开口,“放心,只有你不死,他是不会来过问你的事情的。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饵而已。”
饵?难怪啊。也只有这样,才更像是冷风扬这种性格会有的举动。我的命,就注定要这么苦么,总是被人利用?我内心都开始感到疲累不堪了,真想早点解脱。
忍着身上的痛,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狡黠的笑容,“我说,你就这么确定,我的生死是掌握在你们手中的?呵呵,也许,只要我一闭眼,就只剩下尸体一具了。”
“哼!你想威胁我?”
“威胁?有那个必要么?”讽刺的笑意更浓,却一时牵动了肩颈处的鞭伤,疼得我呲牙咧嘴。不用猜我也知道,我现在又皱眉又嘲笑的,脸上的表情定然是精彩十分。“你信不信,你的王子殿下,如果是想要和沧海瑾斗,注定是输家?”
唉唉,我好像真有点认不清自己的处境,明明就已经是他人阶下之囚,却仍是一味挑衅。我这是,在自讨罪受啊!这不,中年男子被我讽刺得又是一鞭子招呼过来,这次鞭子落到了我的脖子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活受罪的滋味真真是不好受,可想要寻死,原来也是这么的不容易啊……
我说我的RP还没有恶劣的天怒人怨的地步吧,为什么上天总是这么玩我?好吧,我承认,是我总是到了临时有事才会抱抱佛脚烧烧高香,平时不敬天,更不拜神佛,最多偶尔拜拜老祖先……
“嘶——”话说,这中年大叔下手还真狠,好痛!不只是身体上的折磨,连带的精神上也在遭受折磨,我倒真希望我现在能完全失去知觉,什么也感觉不到。果然,还是要死,才能解脱么……
“住手!”一声纯粹清澈的声音响起,我只模糊地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进牢门之内。那声音,好像是子诺呢。
中年男子挥鞭的手被握住,子诺愤懑的声音继续,“殿下吩咐过,不可对她动私刑,你怎么敢公然违抗殿下的命令?!”
“哼!”中年男子一声冷哼,对子诺的指责满是不屑,“殿下也一再强调过,禁止你来牢中看望她!”
内部矛盾引发内部争执,然后最终导致内乱,终至冷风扬指挥系统瘫痪——以上,只是我意识迷糊中的YY臆想。事实上,子诺与中年男子的争吵刚一开始,我便终于支持不住,彻底地晕厥了过去,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没有丝毫的印象了。
晕厥,我此刻难得的享受时光啊,真想,就这么一睡不醒了……
白雾缭绕,灵魂飘荡于梦境之中。画面在扭转。
花园里的百花盛开,馨香阵阵。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怯怯地跟在一个宫女的身后,朝她今后的住所走去。对于眼前陌生事物的怯懦,女孩不安的频频回头朝身后望去,似乎在期待着有熟悉的身影出现。看到了,那张精致的脸庞。
那个小女孩……是我?
新的住所,华丽而不乏典雅,院子里种满了金瑾花,有流水从院里的小亭子下蜿蜒溢过,清灵空幽。可是,好寂寞。
身边只有照顾自己生活的宫女,没有人可以陪着说话。哥哥不在,父王亦不在。孤单寂寞的幼小心灵,只希望能有个人陪着自己一起玩,只想要,不再被抛弃。
“喂,你就是那个赵初来的人质?”叼叼的声音配合着男孩独有的童音在身后传来,好奇的回过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只比自己略高的男孩。他也是,住在这里的人么?
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笑弯的眉眼盯着男孩:“我叫罗蝶,赵初罗蝶。你可以陪我一起玩吗?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孤单呢。”不理会男孩甚至还没有回答,跑上前便拉着他的手,跑进旁边的金瑾花丛里玩泥巴。
“切,我才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男孩故作成熟的挥手打掉缠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对眼前这个明明还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小女孩,有了莫名的厌恶之感。他最讨厌的就是有比自己小的人,成天缠着自己了!
呆呆地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又一次被抛弃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要她?她只是不想自己孤单一个人啊!沉溺在自我的伤怀当中,清冷的泪珠漫出眼角,顺着女孩稚嫩的脸颊往下流淌。
没有人,会愿意陪着她。她,只有一个人。
男孩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突然哭出来的精致小人儿,男子汉的气概一下子冒了出来,自我承担责任,认为要对惹哭小女孩的行为负责。“喂喂,你可别哭啊,我陪你玩就是了!你是叫罗蝶是吧?我叫沧海瑾,是沧海帝国的四皇子!呐呐,蝶儿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哭了?我保证我会陪你一起玩的!”
“真的吗?”抬起婆娑的泪眼,年幼的罗蝶惊喜地看着第一次见面的沧海瑾。确定沧海瑾说的是实话后,她兴奋地冲过去抱住他,在他脸上小小地亲了一下。“说定了哦,你以后都要一直一直地陪我玩,不许反悔!”
被偷袭成功的沧海瑾一下子傻了,只呆呆地点里一下头,算是回应:“恩。”
就这么说定了,要一直一直地在一起哦。
画面又一次被扭曲,金碧辉煌的宫殿,转眼化为波涛汹涌的江畔。曾经有过的梦境。
绿色的波涛荡漾,孤独的船在水上飘摇,似乎只要一个浪头袭来,便会被江水淹没,沉入江底。站在船舷之上,江风猎猎。
岸边,和沧海瑾有着相同容貌的人,穿着土黄色的呢子军装,军装上的领花和肩章无不宣示着他身份的尊贵。阴冷狠绝的表情,让他此时显得狰狞无比。在他的身后,站了一排的士兵举着步枪,瞄准着船头的方向。
梦中的视线,被挡在一个高大宽厚的背影后面。他的身上,有似曾相识的味道。
我知道,他是萧林,是另一个罗蝶的恋人。
她的心里万分紧张不安,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萧林的手臂,想要寻求更多的安全感。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诉说,只要能离开,一切就都结束了。
岸边的军阀的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远远传来:“萧林,你还不放开蝶儿?!”
罗蝶的身体在颤抖,萧林伸过宽厚温暖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纤细的手,给她以安慰。他毫无畏惧地对着岸边人回到:“小蝶,并不愿意跟你回去。她,是我的未婚妻。”
将军的逆鳞被触动,所有的一切转瞬结束,就在下一刻。整齐的枪声响起,萧林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却始终挡在罗蝶的身前,不让一枪一弹落在她的身上。那一刻的他,伟岸若不倒的泰山。
终于,枪声停止,他的身体仰面倒下,压在了罗蝶羸弱的身躯上。他胸前的衣襟上,满是被烧焦的洞口,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甲板,亦映红了她的眼眸,仿佛世界也一下子变得猩红。风声在耳边惨嚎。
她在悲伤的哭泣,拼命地想要摇醒他,他挺直的身躯,却逐渐冰冷僵硬。孤单的船,在江涛中剧烈摇晃,江风大得让她睁不开眼。扭头看向岸边的码头,泪眼朦胧,她只看见“沧海槿”冰冷无情的脸和他身后那一排持枪的士兵。
这一刻,心中便只记住了仇恨。
嘴角挂起凄然的微笑,我颤抖着双手,握紧了林冰冷的右手,用他手中的手枪,抵住了自己的胸口。罗蝶忿然地望着岸边之人,诅咒的声音在风中回荡:“韩涛,今日之恨,我罗蝶永世不忘!若有来世,我绝不饶恕于你!”
孤单的枪声,在她苍凉的微笑中响起,伴随着岸边名为韩涛的军阀绝望的惨叫:“蝶儿——”
视线在上移,逐渐地只能看见灰暗的天空,然后,一片漆黑,只剩下漫无边际的孤寂与仇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