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森曾听人说,在婚前那几天,许多女人都会变得不可理喻,莫许她也有这种婚前综合症?回想着和赵玉珏见面的情景,想起她那无助的眼神,冷酷的表情,确信此赵玉珏非彼赵玉珏,他得重新认识这个人了。
他转念一想,有那么复杂吗,她不就是想投资吗,她不就是想要钱吗,这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如果她的话是真的,她不向他要钱,向谁要去?凭着他对赵玉珏的印象,她决不会无缘无故地向他伸手,既然真的有求于他,她就是真的需要帮助,他马上就要成为她的丈夫,不应该有任何理由推脱她。
可是,赵玉珏明明知道他已经没有钱了,他上哪里去弄这十五万块钱呢?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一个办法。
在晚饭后的闲聊的时候,周森请吴教授去看看自己的“诺亚方舟”,想求证一下,这台车在专家的眼里,到底是什么评价。在学校的时候,周森曾拿着“诺亚方舟”的纸图,当面向吴教授请教,吴教授曾拍着他的后背,对他鼓励了一番。听说周森已经把图纸变成了现实,吴教授还有些不相信,但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当即爽快地答应了他。他叫上鞠博士,说要出去转转,鞠博士未加思索,就答应下来。
周森打开车库大门,把能点亮的几盏灯全部打开。吴教授围着汽车转起圈来,鞠博士也掏出眼镜,架在了鼻梁上。周森按动手中的遥控器,两扇车门像翅膀一样迅速张开,悬在半空中。鞠博士看看车门,又看看周森,立即走上前去,坐进了驾驶室。吴教授则打开了车盖,转下身去,四处察看了一遍,然后招呼周森坐进了驾驶室。鞠博士发动了“诺亚方舟”,在周森的引导下,驶上小区外一条行人稀少的道路。
吴教授兜了两圈之后,回到了车库,钻出了汽车,和随后下车的鞠博士凑在一起,不停地嘀咕着什么。周森连喘气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他们说话。
“你最好去弄个相机来。”鞠博士上下打量着周森说。
周森从家里取来相机,鞠博士对着“诺亚方舟”的各个部位,不停地按动着快门。吴教授则一拍周森的肩膀:“你原来给我看过的图纸,我还有印象,真难为你了。”
“根据配件情况,我对图纸作了一些取舍。”周森说。
“多少人参与了这台车的制造?”吴教授说。
“前后一共雇用了十多名钣金工,还动用了汽车配件厂的组装设备。”
“我是说,这台车参与设计和组装的人有多少?”吴教授说。
“我自己。”周森说。
“只有你一个人?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是国内第一个制造轿船式‘诺亚方舟’的人。”吴教授眼里露出兴奋的光,拉着周森的胳膊,来到车前:“这台车,除了发动机、仪表和底盘,都是手工制作的。我仔细看过了,汽车车门等四项技术,基本上可以申报国家专利。你先准备两个报材料,由我带回北京去,其它的专利申请,只要你不缺申报资金,以后可以用传真发过去。”
鞠博士拍完照片,也凑了过来:“我不知道整车检测的结果会怎么样,现实地说,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没有特殊的许可,这台车到路上行驾驶,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些你想过没有。”
“上路是我最终的目的。”周森说:“我用了同一品牌的发动机的底盘,只是底盘做了处理,它兴许能通过改装车申请执照。”
“瞒天过海?开玩笑!”鞠博士大笑着,“这已经不是一台传统意义的汽车了,如果下水不出意外的话,它已经具备了车和船两种交通功能。”
“出现这些困难,我开始就料到了。”周森平静地说。
“不过你已经成功了,下一步,就看你要把它放在车库里,梦想着拿到执照,还是卖给汽车厂,让人家有所借鉴和启发,或者制造点轰动效应,争取让它成为企业的广告牌。”
两位北京专家走后,周森把“诺亚方舟”锁进车库,连续几天都没有进去。为赵玉珏筹款的期限一天天临近,他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十多天来,他想了很多办法,刚刚弄到的一些钱,都用在了申请专利上。他必须在剩下的时间里,好好想想办法。
第五届国际汽车大展组委会给周森打来电话,邀请他带着“诺亚方舟”,去省城参展。周森虽然满口答应下来,却有些泄气地放下了电话,这个消息,让他有些惊喜,也有些无奈,他很想去参展,可公司的第一批进口设备已经到货,现在正忙着安装生产线,他成行的希望十分渺茫。
不料,金部长在吊装现场找到周森,让他马上动身,去省城参展。正当周森不明就里的时候,金部长合盘托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吴教授从北京打电话给金部长,为周森说情,让公司为他参加车展提供方便。吴教授的面子果然不小,金部长取得了何董的同意,同意他以个人的名义参加车展。
这样的时候,周森想起了赵玉珏。自从开始造车以来,她一直在支撑着他,他曾梦想有一天和她一起上路,驾着“诺亚方舟”,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上飞驰,一起陶醉在无边的喜悦之中。可是,赵玉珏接到电话后,推脱自己没有时间,当即就拒绝了他。
周森二连三地打进电话,赵玉珏干脆不接了,他顿时感到,如果自己弄不到钱,恐怕很难再见到她。距展开幕还有两天,如果再不出发,就赶不上开幕式了。周森联系了南下的程行义,由他出面找了一家新闻单位,派出了一名记者的随行护送,周森雇了一台平板货车,载着“诺亚方舟”上路了。
在汽车大展上,周森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制造的“诺亚方舟”,会成为国内车展区的一个亮点。在离车展中心不远的明月湖边,“诺亚方舟”即将进行下水试验,负责救护的拖船已经入水,周森却被一群记者围在中央。
“如果你和汽车同时出现了危险,是先救车呢,还是先救你?”有记者打趣道。
“不用管我,先救汽车。”周森答道。
“你为什么要做这台车?”有记者问。
“因为喜欢、因为愿意。”周森说。
“你的车不经过权威检测,是无法上路的,你对现行汽车政策有什么想法?”有记者问。
“没有想法,这个问题你去问专家,我只是一个业余汽车爱好者。”周森说。
“是什么信念支撑你,制造了这辆水陆两栖车?”有记者问。
“我是把它当成一个梦来完成的,它寄托了我的一切梦想。”周森说。
周森坐进车里,随手关闭了车门,“诺亚方舟”缓缓驶向水面。当车轮浸入湖水时,周森启动了螺旋桨,“诺亚方舟”平稳地离开岸边,向湖心驾去。寂静无声的湖边,顿时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周森和他的“诺亚方舟”出现在电视、报纸和各大网站。车展组委会为周森的这台车增设了创新奖,一位国内知名的汽车专家,把一尊镀金奖杯颁发给他。
在展台前,常有人向他寻问“诺亚方舟”的价格,当得知这是一台个人制作的两用车时,有人一阵唏嘘,有人连连摇头,也有人驻足观看,久久不肯离去。三十万、六十万,一百万,“诺亚方舟”的价格不断飙升,周森惊喜之余,却一直不肯出手。最后,一个汽车改装公司的老总,出了最高价二百万,显然,如吴教授所说,那种追求广告效应的企业出现了。周森思量再三,还是没有答应,在他的眼里,这台车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他当然可以把车卖出去,赵玉珏需要的那笔钱,也能轻松搞定,可是钱有了,车却没了,他无法接受这种事实。
车展的当天晚上,周森接通了家里的电话,把”诺亚方舟”获奖的消息告诉了家里。他犹豫了好久,又拔通了赵玉珏的手机,可是她一直没有接他的电话。
无聊的晚上,赵玉珏拿起遥控器,不停地翻转着电视频道。眼前出现的画面,吸引了也的视线,她悬在半空的手放了下来。周森出现在汽车大展电视专题节目里,他的身边是那台她熟悉的”诺亚方舟”,车前面系了一条红绸子,中间扎了一个鲜红的结,悬挂在车大灯之间。
主持人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各位朋友,拥有一台称心如意的私家车,是许多爱车族的梦想,你可曾想过,用自己的双手圆一场轿车梦,你可曾想过,交通工具也会出现两栖明星?由汽车爱好者周森自行设计、自行制造的“诺亚方舟”,在第五届国际车展精彩亮相,今天在明月湖进行下水试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