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感觉不到我的存在?为什么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是我本来就不应该享爱你的温暖?还是我不佩服得到你的关怀?那就让我在这里陪伴你吧,在不远的地方,我在这里绝望地等着你。
在这个漫长而难挨的夜晚,周森一直没有出现。赵玉珏迫切的心情,因为时间的沿续而渐渐地松驰下来。东方渐渐地泛出鱼肚白,她理了理头发,站起身,仿佛刚从一场大梦中醒来。
赵玉珏和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会计师事务所,坐在办公桌前呆呆地想着心事。
在这座城市里,钟铭几乎无所不在,让她无法逃避,他会握着那些肮脏的把柄,没完没了地纠缠她,只要一天不停止,她就永远无法安宁。
她辜负了周森,经过了这样一个夜晚,她其实再也没脸去见周森了。周森是无辜的,她不想把他扯进自己的生活,否则,心中的残留的那点美好的感情,就被彻底玷污了。
她要一个人面对生活,去承受所有的苦难,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由自己来解决,与任何别人无关。她不想向钟铭妥协,更不想向他屈服。她将毫无牵挂地生活,再也无所顾忌,无所畏惧。赵玉珏思前想后,终于决定永远离开周森。她抄起电话,却犹豫起来,周森肯定会质问她,她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想到这里,她的手又放了下来。
崔玲就一阵风似的撞门进来,一副不识愁滋味的样子。她正在办理出国手续,下个月就要出国了。她的哥哥在美国的一家电脑公司挑大梁,还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的大股东,她要去那里帮助哥哥打理生意,这次是想先到那边看一看,再决定怎么处理在事务所的投资。
想到刚刚开张不久的事务所,赵玉珏的心里不禁又添几分失落,她知道崔玲正在盘算置换投资,却不好把话点破。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崔玲,突然找到了一个与周森分手的理由,虽然有些庸俗,但也只好这么办了。
赵玉珏觉得,生活并不是一场骗局,是自己误入了一场骗局。从今以后,她要不惜一切代价,永远离开周森,一个人去面对世间的一切风风雨雨。
孙婧送走了走马上任的一二三,犹如翻过了一页书,生活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有一天,姚云龙突然打来电话,让她马上领着女儿去看父亲。孙婧立刻估计到事情的严重性,否则姚云龙不会不打招呼,就一个人赶去,他的电话不会这么急促。
不久前,她们一家三口去看过公公。虽然婆婆也过去了,可房子还没有落实,两个人暂时住在四星级宾馆,有两套独立的房间,在客厅显眼的位置,挂着一个条幅,是国内一位著名书法的墨迹:事业无家中。那次,她因为急着回来上班,把甜甜送去,吃了饭就赶回来了,女儿在那里住了三天,一二三的司机开着一辆普通的奥迪车,把她送了回来。
姚云龙把孙婧母女接到一家心血管病院,原来是公公在开会的时候,突发心肌梗塞,送到医院抢救了三个小时,才从鬼门关折了回来。孙婧见到一二三,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吕凤凤忙“嘘”了一声,伸出食指,做了一个保持肃静的手势,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才没有让泪水流出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善良和蔼的长者,竟如此不堪一击,几日不见,人就瘦了整整一圈,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时常握紧拳头,自言自语,似乎有着难以言表的心病。
姚云龙一失以往的沉稳,把孙婧当成了话筒,对她讲起了父亲的病因。政府秘书长的大公子与一个腐败案有牵连,被立案审查,民间纷纷传言,秘书长的乌纱帽是保不住了,将有人取而代之。这个政治生涯岌岌可危的人物,把刚到任的一二三当成了对手,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什么事情,总是与他唱对台戏。一些干部对一二三敬而远之,怕与他扯上什么瓜葛,影响了自己的前程,这就难怪一二三在一次会议上心脏病发作。姚云龙每当提起这事,就带着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仿佛得了心脏病的不是一二三,而是他。
吕凤凤护理一二三,简直像照顾自己的影子,不仅每天住在医院,还要一日三餐亲自喂饭,两名特护都靠不上前。孙婧顿时觉得自己渺小极度了,做一个妻子原来竟是这样神圣。孙婧在省城住了一周,见公公没有什么危险,就先赶了回来。要不是吕凤凤催她回来,她还会多住几天,在公公面前尽一点孝道。如果公公是平头百姓,也就罢了,可公公是领导干部啊,媳妇侍候公公,在过去也是天经地仪的。
那个处处刁难一二三的领导,受儿子的牵连,果真下台了。不知是一二三病的不是时候,还是别的原因,新任秘书长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一二三出院以后,被调到当地担任了正厅级的政协副主任,他的仕途在瞬间达到顶峰,如今已经步入下坡。孙婧听了这个消息,有一种被抽了血的感觉。
孙婧吃请之后,就去了那家按摩院,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十点钟。姚云龙早已回到家里,见她进来,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看,你怎么不像孩子妈妈。这世道,没结婚的女人不想结婚,结婚的女人不想生孩子,生孩子的女人不想养孩子,还美其名曰现代,母爱在贬值啊。”
孙婧轻轻“哼”了一声:“怎么了?大惊小怪的,难道父爱就升值吗?”
“怎么了?我今天晚上请一个贵客吃饭,让小梅的电话给搅了,你闺女病了,正在楼下打针呢。”姚云龙说。
女儿下午的确发烧了,小梅给她打过电话,她让小梅给孩子吃点药,看看情况再说,想不到小梅会打电话给他。
“小梅抱孩子下楼打针,摔了一跤,甜甜的头被戗破了。”姚云龙说。
“说了半天,你也是才回来。”孙婧讥讽道。
“我回来就不错了,要不是小梅打电话,我可能谈成一个好项目呢。”姚云龙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
姚云龙从来没抱过甜甜,竟会为孩子大为光火,孙婧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姚云龙,你少给我来这套,这种守活寡的日子我够了!”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怪我姚某不仗义,你还是去找那个按摩的帅哥吧。”姚云龙像弹簧一样跳起来,穿上外衣,走了。
姚云龙甩手离家,一连几天见不到他的影子。她觉得纳闷,他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竟然连她在哪按摩都知道。孙婧平静下来之后,想起自己歇斯底里的样子,实在有点可笑,何必那样动气儿,心平气和不行吗?他姚云龙不过是个没有政治地位的商场生意人,自己大小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
半个月以后,孙婧与姚云龙悄悄地离婚了。这时,她已经坐进了区长的办公室,上任整整一周了。孙婧和姚云龙为了财产分分割问题,在电话里争吵了好几天,最后孙婧拿出了几张娱乐城资产和帐目的复印件,甩到姚云龙面前,姚云龙终于妥协了,答应现有的房子留给她,再给她一处门市房、一套商店房,附带的条件是孩子归她。孙婧见好就收,与姚云龙签了离婚协议。
想起这场曾经的婚姻,她好像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再也不想迈进婚姻这道门坎了,也再不会有人让她动心了。如果时光倒流,生活让她重新选择一次,自己会不会还选择姚云龙呢?她得出的答案,竟然是还会选择他,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由于这场婚姻。
离婚的消息,很快就被孙婧周围的人知道了。一个叫老六的,在她的面前撂下了一句:“你等着,我先给他点颜色。”
当天晚上,姚云龙就来到孙婧的住处:“你也算个能人了,你的脚一跺,这方圆百八十里地,也要颤一颤了。”
孙婧冷笑着:“想不到,姚老板也有遇到麻烦的时候,我能帮你什么忙啊?”
“我的娱乐城停电断水,大盖帽也来查,你不会不知道吧。”姚云龙环顾着四周,好像要找出什么人来。
孙婧敛起笑容:“你真以为,我会做这等破事儿吗?”
“我量你也不至于那么无耻。”姚云龙说,“可是你不做,不等于别人不做。”
“说了半天,还是遇到麻烦了,好,你等着。”孙婧拿起电话:“梦幻想娱乐城那边有点麻烦,你去给我摆平。”
孙婧放下电话,淡淡地说:“姚老板可以回去了。”
姚云龙却回身坐到了沙发上,盯着她直愣神,气氛显然不像刚才那么紧张。
“孩子呢?”姚云龙问。
“寄读去了。”孙婧说。
“孙婧,想不想和我复婚啊?”姚云龙不动声色地说,“这是老爷子的态度,我觉得真有道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