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赵玉珏不等周森回答,接着说:“你为什么要请我?”
被赵玉珏这么无情地将了一车,周森顿时觉得两只耳朵鸣叫起来:“明天见到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原因。”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一个条件。”赵玉珏有所顾虑地说,“你不要告诉那个姓程的记者。”
“为什么?”周森不解。
“刚才他请我跳舞的时候,也约我明天出来,台词和你都是一样的。”赵玉珏说。
“不告诉他,为什么要告诉他呢”周森心中很得意,看不出来,程行义还滴水不露呢。
“你不要再请我了,你们是朋友,他会不高兴的。”赵玉珏说。
赵玉珏回到那张桌前,并没有坐下,桌旁的人都站起来,各自穿大衣、系围巾,陆陆续续往外走。赵玉珏慢慢地走在最后,却一直没有回头。
深夜时分,周森和程行义并肩离开大厅。在娱乐城的过堂里,两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正往外走,姚云龙和孙婧伴在左右。靠着姚云龙的胖女人侧过身说:“大龙啊!这个娱乐城条件不错,千万不要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要让你母亲省心。”
“阿姨,那种事给多少钱我都不干,我躲还来不及呢。”姚云龙说。
吕凤凤说:“大姐放心,大龙不敢,他要造次,你看我不砸了他的牌子。”
孙婧说:“妈,我帮你看着大龙,量他也没那个胆。”
吕凤凤并没有理会孙婧,一手挽住身边的胖女人的胳臂:“我送你回去。”
姚云龙停下脚步,对孙婧说:“外面下雪了,你去送妈和阿姨回家吧。”
娱乐城大门正中停着一台黑色轿车,车身后面有两道崭新的车辙。姚夫人和那个胖女人坐进后车厢,孙婧打开车前门,侧身坐上去。轿车的远光灯倏地亮了,黑色的车身在门前轻巧地转了个九十度的弧,划起一道亮光远去了,那是一辆雪佛莱轿车。
第二天晚上,周森在娱乐城的大门前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赵玉珏的影子,就到大厅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她。在他走出大厅的时候,见赵玉珏正站在大门里侧,听一个穿着深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就在他看到她的同时,她也看到了他。赵玉珏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人拉着她的胳膊,把一叠优惠券之类的东西塞进她的手里。赵玉珏表情冷漠地走向周森,然后从他的身边穿过,进了大厅。显然,她不想让背后的那个人知道周森的存在。
赵玉珏对着跟进来的周森笑了笑,就径直走向角落里的座位。如果说她昨天的装束是很随意的,今天则经过了精心的打扮,长发高高扎起悬在脑后,上面插了一只闪光的蝴蝶,脖子上系了一条淡黄色的丝巾,浅紫色的呢子短大衣。大厅里的灯光随即暗了下来,激烈的乐曲与迷离闪烁的灯光交织在一起,一股疯热的气流扑面而来,一个穿着裸露的连衣短裙、抹着浓妆的领舞小姐,正在前台剧烈地扭动着,有节奏地发出“哎哟、哎哟、哎哟”的声音。台下百余人连成一片,随着音乐的节拍不停的扭动着身体。
突然,一种声嘶力竭的男人的声音在空中炸响:“跳吧!跳啊!多么蓝的天啊!从这儿跳下去,你就会融化在蓝天里!跳啊!跳吧……”
在黑漆漆的乐池里,两个人相对而舞,对眼前的一切,赵玉珏好象提不起精神:“我们换个地方吧。”
周森夸张地点了点头,赵玉珏突然冒出的这句话,正是他乐得听到的一种悄悄地发生的改变。
赵玉珏走在前面,旁若无人地出了娱乐城大门。周森去旁边的寄存外取了大衣,出来的时候,站在门边的那个穿深色制服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在距离娱乐城不远的一个冷饮厅里,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客人,赵玉珏来到里边紧靠墙角的位置,全身都贴靠在座位的后背上,像是找到了今夜的归宿。在夜晚这短暂的时光里,一对曾经的舞伴,成了可以执杯对坐的伴侣。
赵玉珏捧着一杯热橙汁,撩眼看着周森,脸上露出一抹浅笑。这样面对面地坐着,好象才是她真正需要的夜晚。周森脱下鼓鼓囊囊的大衣,顺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轻轻地放在桌子中间。
赵玉珏眼睛一亮,唇从吸管上移开:“今天见到你以后,我就一直在猜想,你的衣兜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周森开打包装盒,里面露出一辆小巧的白色轿车。这是一辆德国宝马仿真车,按真车同比例缩小制作而成。周森轻轻打开拇指大小的车门说:“你昨天不是问我为什么请你吗?请进吧。”
“果然让我猜中了。”赵玉珏面露得意。
周森把宝马模型推到赵玉珏面前:“我有各式各样的仿真车,足可以办一个车展,你要喜欢,就把它开回家吧。”
赵玉珏接过模型车,里里外外地看起来:“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见我娱乐城跳舞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掉进了河里,我在水里游啊游啊,游了很久很久,也上不了岸,后来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我不行了,在我快要被水淹没时,我看到了一只手,从岸上伸过来,我用力够啊够啊,却怎么也足够不着,后来就醒了。”她一口气把杯中的饮料喝去了大半,抬起头来,“今天我不用怕了,你就开着这辆宝车,送我回家吧。”
他们一连喝掉了四杯热饮,仍然意犹未尽。赵玉珏在歌舞团当过一年出纳,考上注册会计师以后,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工作了两年。她犹豫了片刻,又告诉周森,她还当过服务员,一边自修财会,一边在酒店打工。
一股冷风扑了进来,从门外忽忽拉拉进来几个嗓门很高的男人,在室内到处张望着,后面跟着几个女人。
赵玉珏抬头看了一眼:“我们走吧,这里太冷了。”她刚才还沉浸在一种安逸之中,瞬间就化为乌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