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刚毅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他本来以为他分神期的修为已经够吓唬人了,而且遇到的又是落魄的酒鬼、初出茅庐的小鬼跟毛还没长齐的小孩,怎么看都是可以尽情的搜括一番的对象,没想到眼前这个酒鬼竟然是一个连动作都看不清的高手。
“是,这位大人,请。”戴刚毅一干人等马上让开一条路。
然而元丰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戴刚毅:“慢着,你都自己报上名号,我不说出自己的名字岂不是失了礼数。”
“不不不,是小人不识抬举,敢问大人名号?”戴刚毅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冷汗,双脚发颤。
“小人姓乞,单名一个丐字。”
“乞…”戴刚毅正要说乞丐大人,但随即发现不对,整个脸苦了下来,坐立难安。
见到戴刚毅的模样,元丰甚觉有趣:“皇大人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元丰此话落下,其他人如获特赦般一哄而散,马上消失的不见踪影,连被元丰打飞的两个伙伴都不管。
“皇大人,请问你知不知道玉蟾湖这个地方?”元丰问道。
“这…小人不是很清冯。”
“什么!你说玉蟾湖是你家后院?太好了,我们正巧要去玉蟾湖,那就麻烦皇大人带路了。”
“大…”
元丰不等戴刚毅把话说完,再次大声说道:“什么!你说立即启程,太好了,怎么好意思呢,那我们走吧。”
就这样,前往玉蟾湖的路上,冯梦一行人多了一个同伴。
三天后,一行人顺利的抵达玉蟾湖。在这三天两夜期间,第一天的夜里,元丰让戴刚毅去抓只山林野兽回来让冯梦烤,戴刚毅当然不肯放过如此良机,表面上连连道是,但是暗地里却趁着夜色逃跑。
可惜的是,元丰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一刻钟后就在一条小溪旁逮到他,露出诡异的笑容:“哎呀,皇大人,你人真好,知道我正好想要洗脚,就帮我打洗脚水,如此甚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囉。”
对于元丰的装模作样,戴刚毅明白自己是再无机会逃出元丰的魔爪,欣然称是之后,猎了一头灵兽与打一桶水交差。
“慢吞吞的,比乌龟还慢!”一见到戴刚毅背着灵兽回来,燮变便忍不住抱怨道。
“贪吃鬼,人家皇大人是帮我打洗脚水去了,所以才迟了一点。”元丰慢悠悠地说道。
“是啊是啊,这位大人,洗脚水在这。”戴刚毅露出谄媚的笑容,把桶子放在元丰面前。
“放着就好了,把吃的交给那个臭小子。”元丰手指着冯梦,后者缓步朝戴刚毅走来。
感受着冯梦元婴末期的修为,戴刚毅心中杀机顿生,挟持冯梦的念头一闪而过,但想到元丰明明也才分神初期的修为,却拥有自己可能这辈子无法企及的实力,这股念头很快被扼杀在摇篮之中,毕竟冯梦虽然样貌十分年轻,才不过元婴期的修为,但难保冯梦是个新兴高手,又或者是某个大门派看重的人才,如果自己随意下手,说不定就铸成大祸。念头至此,戴刚毅反而沉下心来,重新打量起这奇特的三人。
实力莫测高深,自称自己是乞丐的大人,虽然丝毫没有高手风范,但实力毫无疑问是自己生平见过的最强者,而正在处理自己打回来灵兽的青年,仅仅用着一根树枝就轻易的肢解灵兽,其真元运用之巧妙自叹弗如,还有那个身高还不及自己腰部的小孩,更是有一股看不清虚实的古怪。
戴刚毅不禁心想,这三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刻钟之后,冯梦将灵兽分成四大块,其中两块给了燮变,另外两块则元丰与戴刚毅各一,冯梦自己拿出了储物戒指里头的灵果啃。
“好吃,真好吃,不过这些天都吃肉,有些腻了,明天改吃鱼吧。”元丰吃的满嘴油腻,提议道。
虽然元丰没有指名道姓,但戴刚毅很机警地马上表示:“小人明天定抓一条又肥又大的鱼让大人享用。”
“嗯,不错。”元丰满意地点头。
不久后,元丰吃完了烤肉,拿着酒壶跳到树梢上欣赏明月,燮变则是拿颗大石头充当枕头,在地上呼呼大睡,冯梦则是走入山林之中,不知去向。
望着跳动的火焰逐渐熄灭,戴刚毅感到有些茫然又有些无聊,站起身来,迈步走向冯梦离开的方向。走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他始终没有见到冯梦的人影,不过却听到了一阵又一阵急促的飕飕声。
再往前走了一阵,一道又一道的黑影在眼前飞来闪过,以戴刚毅分神期的眼力,在漆黑的环境下仅能勉强捕捉到冯梦的身影,戴刚毅设身处地想到,若是自己全力出手,在如此环境之下恐怕也讨不了好。
冯梦发现戴刚毅在观看自己练习步法后,马上来到戴刚毅面前,对其拱拱手:“前辈。”
听着这一声前辈,戴刚毅顿时感到一阵百感交集,望着冯梦真诚的脸庞,点了点头,叹道:“看起来我遇到了不得的人物了,如果你不是北大陆或东大陆的人,那么在西大陆除了神剑宗的凌云击水步之外,我想不到任何门派拥有如此刁钻的步法。”
冯梦不答话,算是默认。
“他是你师父吗?”戴刚毅指的是元丰。
“不是,他是受我师父所托,教我步法的人。”毕竟戴刚毅是个陌生人,冯梦在言语之间还是有些保留。
戴刚毅摇头苦笑:“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待宰的羔羊,没想我才是那整天只懂得守株待兔的农夫。”
“前辈…”冯梦正要说话,戴刚毅却摆了摆手,阻止冯梦。
“不要叫我前辈,我没资格,我不过是个丧家之犬。”戴刚毅眼神露出复杂之意,在这一刻,戴刚毅身上竟然出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沧桑。
“前辈,劫道者一般不会出现分神期的修真者。”冯梦一句话,简单地道出了目前自己对于戴刚毅的疑惑。
闻言,戴刚毅深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转身,走入了黑暗的山林之中。
冯梦望着戴刚毅落寞的背影被黑暗吞没,转身,走往另一个方向,再次练起了凌云击水步。
隔日清晨,戴刚毅不见人影,元丰也不甚在意,对冯梦与燮变说道:“天气真好,趁着这好天气,我们早些出发吧!”话语落下之际,元丰率先朝着东方飞射而去。
两人一龙出发没有多久,便发现有一道人影远远跟着他们,而这人自然是戴刚毅。
“跟了上来,代表还没有完全抛弃自尊心。”元丰喝着酒,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酒鬼,你知道他是谁?”冯梦好奇问道。
“当然不知道了,只不过看他分神期的修为却是一副穷酸样,可能经历了某些辛酸的路程才会沦落至此,顺手拉了他一把尔尔,至于起不起的来,就不关我的事了。”元丰无所谓地说道。
“我昨夜在修练步法时,被他看出是凌云击水步。”
“哈哈哈,算他有些见识。”此话落下,元丰立即加快速度,一直到夜晚才停了下来。
元丰特意选了一个大湖旁落下,让大家休息。落下时,不用元丰说话,戴刚毅扑通一声跳入湖里,一口气抱了四条大鱼上来。
冯梦升起的营火猩猩燃烧着,映照在众人脸上象是罩上了一层橘红的面纱。
燮变跟元丰大口大口的吃鱼,冯梦一如往常坐在火堆旁吃着灵果,戴刚毅则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鱼,看的出来他并没有吃鱼的兴致。
“明天一早,当我们抵达玉蟾湖之后,你就可以走了。”元丰很快将肥美的鱼肉全吃进肚里,对着戴刚毅说道。
“是,多谢大人。”出乎戴刚毅预料,当元丰说出这话时,戴刚毅自己心中并没有出现欣喜的情绪。
“嗯。”元丰随手将喝完的酒壶往旁边丢,又跑到附近最高的地方赏月去了。
“爹爹,这月亮有什么好看,为何酒鬼最近到了晚上一直盯着月亮看?”
“或许酒鬼看的不是月亮,而是他思念的人。”
“什么?所以酒鬼思念的人住在月亮上吗?”燮变惊讶地说道。
燮变的童言童语让冯梦不禁笑出声来,也多少冲淡了些戴刚毅此时心里复杂的心思。
燮变毕竟是小孩,心思转换的很快,提议道:“爹爹,我今天跟你一起修练。”
“好。”
隔日一早,冯梦一行人出发玉蟾湖,过不到两个时辰已经来到玉蟾湖附近。
离玉蟾湖尚还有约半个时辰的路程,天地灵气之浓厚已经让冯梦感到一阵神清气爽,遥遥远望着比附近其他山峰都还要壮大几分的玉蟾山,冯梦胸怀突然感到一阵热血彭湃。
只不过,元丰突然在此停了下来,转头面对最后的戴刚毅,问道:“你知道为何大多数的劫道者修为都在出窍期吗?”元丰直视戴刚毅的双眼,气势逼人的眼神让戴刚毅羞愧地低下头:“在修真界当中,出窍期被视为修真者的分水岭,因为有一半的修真者境界永远仅停留在出窍期,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前进到分神期,然后这些修真者自暴自弃,很多人离开自己门派,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元丰的眼睛直直盯着戴刚毅,让他完全抬不起头来。
“而你,不仅突破到分神期,而且修为还到了分神中期。我不清冯你先前发生什么事,可是你走错路了,回头吧。”
戴刚毅深深地望了元丰一眼,对其恭敬地打躬作揖道:“多谢前辈。”
“嗯。”元丰对其随意地摆摆手:“快走吧,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戴刚毅脸色一变,这才发现数道威压相当惊人的灵兽朝此处飞速靠近,对元丰及冯梦抱拳后,便马上回头离去。
“你认为他能变回劫道者之前的他吗?”冯梦问道,丝毫不担心于四周强大的杀气。
“无所谓。”元丰耸耸肩:“至少这两天多了一个苦工。”
冯梦感受到四周至少有五道威压不亚于猩云的灵兽急速飞来,皱着眉头,望向元丰,而元丰则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人生是一条很长的路,有着相当多的路口,有时候你必须要做一些很艰难的选择,有些选择会让你走上歪路,就像那个皇大人,有些选择会让你走退路,但是你走的心安理得。”元丰仰头,将手中的酒一口喝完:“最重要的是,在做任何选择之前,问问你的心,如果做了这个选择,自己是否会有任何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