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她将面子看的比命更重要。这也使得她这一生中,屡次处于尴尬之地,但好在最终都能够很好的解决。她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老夫人刚刚穿戴整齐,沈星月便前来问安。她们二人既是师徒,又情如母子,可沈星月为感念养育之恩,十几年来坚持着每日都来问安。
“老夫人早!”沈星月甜甜的一笑,说道。
“早!丫头也早!”老夫人同样笑着说道。“宾客们可曾上门?”老夫人随口一问。
“啊!”沈星月一愣。
“怎么?”老夫人问道:“你这丫头,莫非是望了今日之事不成?”
沈星月满面羞愧的说道:“老夫人,我记错日子了!我以为是明天呢!”
眼见得沈星月这副委屈的模样,沈老夫人也不忍心责怪,反而是一笑。“不碍事,不碍事!你也丫头啊!想必是整日里想着找个如意郎君,确是把我这老太婆的事都抛诸脑后了吧!”
“老夫人!”沈星月被老夫人逗的满面羞红,娇声说道:“老夫人就知道逗我!”
“哈哈哈……”
沈星月此举,又是引的老夫人一阵大笑。似乎只有与沈星月在一起时,沈老太太才会如此的开心。“不要紧的!”老夫人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这老太太也是时候给你找个好人家了!”
“不理你了!”沈星月羞红着脸跑出。此举又是引得沈老夫人一阵大笑。
却不知为何,在老夫人提到婚嫁之事时,沈姑娘的脑中本能的闪过了花道嫦的模样。未经人事的沈姑娘并不知道,一颗爱情的种子已经在她的心底深种,只待发芽。
沈府大门敞开,只待宾客盈门。然而宾客们似乎是有意与老夫人开玩笑一般,竟然纷纷迟到。
所谓迟到与否,并没有严刻的时间规定,但如今,天近巳时,却仍未有人登门,这便已是格外的蹊跷了。
无论沈老夫人的面上装作如何的从容,可熟悉她的沈星月依旧能够看出老夫人心底的怒气。老夫人坐在正厅的椅子上,左手依旧紧握她的那根拐杖,右手则盘弄着那串白玉佛珠。上好的白玉佛珠,在老夫人的手中“哗啦啦”作响,可见其内心并不如表面上的这般平静。
…………
客人终于到了!就在沈老夫人将要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时,宾客们到了!
众多的宾客同时上门,负责门前迎客的几位管事已来不及向内通报,只能是粗略的瞧了一眼宾客手中的名帖,而后便急急忙忙的将宾客迎进院内。
院中,一张张的圆桌已然摆好,每张桌配着六把椅子,无论客人坐在那张桌上,都不会感到拥挤。而院子正当中有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被四周的桌子簇拥着。所谓的高台,仅有两尺高,上面铺满红毡,周围围着一尺高的木质栏杆。高台下连着五凳台阶,同样被红毡包裹着。
客人们一股脑的涌进来,也无需下人们引领,宾客们便三三两两的与熟识之人坐在了一张桌上。
沈老夫人坐在正厅,二目如电,望着院中宾客。“沆瀣一气!”沈老夫人口中嘟囔道。边上的丫鬟都不敢言语,她们害怕老夫人这幅色厉内荏的表情。即便是沈姑娘,也不懂老夫人所说的“沆瀣一气”是指的何人。
“老夫人!”沈星月在沈老夫人耳边低声说道:“宾客们来的差不多了,您这就出去吗?”
“不急!”老夫人偏过头,冲着沈星月笑道。她像是只有与沈姑娘聊天时才会露出笑容。“正主还未到呢!丫头,你今日只管多看。日后,你会与更多的江湖人打交道的!”
“是!老夫人。”沈星月答道。既然老夫人想让她跟着长长见识,沈星月自然乐得!
宾客们皆已落座,院中已一虚席。可即便如此,依旧有闲散的宾客陆陆续续进府。多数宾客虽已落座,但酒宴尚未开始。桌上所摆放的瓜果,茶点,便成了宾客们临时消遣之用。然而直到院中宾客都已饮尽了三、五碗茶水,也依旧未见有任何开席的迹象。身为主人的沈老夫人也并未现身,主人家只有丫鬟、仆人构成了一副忙碌且热闹的景象。
“怎么还不开席?”宾客人各色人等俱全,其中也包括对此事不明所以之人。
“安心等待吧!一会儿有好戏看!”身旁一人故作神秘的说道。
“什么好戏!”不明所以之人追问道。
“你真的以为今日只是一顿简单的宴请吗?”
“不然呢!”
“今日,她们自家人要解决一通恩怨。一通多年积攒下的恩怨!”
“哦?”
两人不再继续交谈,专心致志的等待着迟来的酒宴。或者说是等待今日那所谓的“好戏”!
门口处,当所有知情的宾客都在向着门口处眺望时,沈老夫人要等的人来了!
一个头戴着圆顶毡帽,留着三绺黑胡须的中年人向门前的管事递上了名帖。管事的确认无误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便见得一顶粉红色的骄子出现在了院门外,抬轿之人是四名姑娘,年轻貌美、且身材娇小的姑娘。四位姑娘清一色的粉色长裙,长裙堪堪搭在姑娘的脚面上,走动时飘飘荡荡,却又不显累赘,只给人带来一种美感。
这顶粉色的小轿,在来到门前时毫无停顿,径直抬进了院中。四个身穿粉裙的姑娘抬着轿子,顺着地上的红毡一路走至“高台”之前,才将轿子落在了地面的红毡上。这位姗姗来迟的客人,可谓是摆足了架子。
自打这顶轿子出现在门口,院中的宾客便无人再发一言。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轿子,就像是生怕落下什么细节一样。
“慈航传人,拜望沈老夫人!”轿内发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悦耳,就像是枝头的百灵鸟,优雅又不失灵性,虽不华贵,却同样的让人敬畏。
周围的宾客,无不敬畏的望着这顶小轿。轿中的女子虽未露面,但单凭声音,便满足了周围宾客心中的“一想之美”!院中众人纷纷想象着轿中姑娘的美丽,可无论脑海中是何形象,似乎都有所欠缺。这就是神秘感所带来的魅力。
“慈航传人,拜望沈老夫人!”轿内的姑娘以同样的音调又说了一遍同样的话,因为之前的问候并未得到回应。
这一次,厅内有了回应,是沈姑娘的声音。沈姑娘说话不温不火,并且不带丝毫的感情。“来人既是慈航后辈,为何不尊称师叔!”
听沈姑娘说话的语气,沈老夫人应该也是慈航传人,至少曾经是!
“晚辈拜见沈师叔!”轿内的女子虽口称拜见,但却并未施礼,甚至轿都未下。但好在沈老夫人不再继续为难她,而是在厅内主动与其搭起话来。
沈老夫人言道:“你家师傅可曾安好?”老夫人并未出屋,但说话的声音直透人心,宾客无论坐在院中的哪个角落,都能够清晰的听到沈老夫人的话语。显然,这句话是由内力催发而出的!
“盟师叔挂怀,家师一切安好!”轿内的女子回答。即便是与前辈对话,轿内女子的声音依旧不卑不亢。
“谈不到挂怀,反倒这些年来,我那师姐倒是一直在挂念着我吧!你说呢?”沈老夫人反问道。若非懂得其中恩怨之人,定然无法理解她们之间的对话。
轿内的女子不再继续与其进行这无谓的废话,开始说起了今日宴席的正题。“还望师叔勿怪!弟子今日此来,便是要请回门派圣物,还望师叔遵守约定,将圣物赐下!”
“唉!”沈老夫人心中暗叹:“圣物丢失便再昨夜!可这一切又怎能公之于众?即便说出,也未必有人肯信。”
沈老夫人把心一横,今日里打算来一个以大欺小。
往日,沈老太太最好面子。到今天,她情愿背上一个以大欺小的罪名,也不愿让外人知道圣物丢失。那样会使她更加的无地自容!
“小丫头!”沈老夫人称呼轿内的女子为小丫头。
“老夫人有话请讲!”两人的对话便是如此客气。
沈老夫人说道:“本门圣物,你师父自然有权掌管,但你却不行!况且,当年我与你师父曾立有约定,今日取走圣物,也定然需要你师傅前来!”沈老太太说的头头是道,院中的宾客也无法单单的倾向于谁。
“还望师叔晓得!”轿内的姑娘说道:“我师傅她老人家正闭死关,无暇分身,只得谴弟子前来。家师为恐事出意外,特将随身配剑交于弟子携带,以坐证评。师叔请看!”
一柄宝剑,从轿中递出。院中的宾客们伸长了脖子,也依旧未能看清轿内姑娘的面貌,不免的大为遗憾!
剑身三尺六,插在白鲨鱼皮包裹的剑鞘中。檀木的剑柄,雪白的剑袍,鎏金的腕口上,嵌着一颗绿色的宝石。
宝剑递给了那个头戴圆顶毡帽的男子,再由他进得正厅,交给了沈老夫人贴身的丫鬟。
“丫头,你别唬我这个老太婆!千百年来,没有人能够坐成死关。”沈老夫人把玩着这柄宝剑,说道:“而且,这剑上杀气散二不聚,只怕我师姐的情况不妙吧!”
轿内的女子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