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继续。”
梦境中,林庸站在苏姀营造的梦境之境,面色沉重,语态沉着。
苏姀万万没想到林庸竟然还会来,有些诧异,也有些不甘。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主动地坦然接受这样的痛苦梦魇!苏姀即便是远远看着,都能够感受到那鲜血淋漓的惨烈,连她自己都感觉到害怕,到底是什么在驱使着林庸苦苦强撑?不,他不可能如此坚定,再让他经历一次,他一定就会知难而退……
苏姀双手化兰,立在胸前:“小哥哥,若你是有自虐倾向,奴家可有千种方法让你快活~何必要在那梦境当中自找没趣呢~?”
林庸轻轻闭上双眼:“不,你经历什么,我就经历什么!只能多,不能少!”
苏姀目光一冷:“这可是你自找的!”说完苏姀纤指轻结,周围的景致开始不断幻化。
林庸再睁开眼,周围的一切已经变成了月黑风高的深山老林,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已经变成了儿童的稚.**样。
这里的景致是那么熟悉,熟悉的让人窒息!
远处几朵鬼火般的双眼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显露出恶狼狰狞贪婪地面容。
心底的林天择开始哂笑:“呃……啊……唿……桀桀桀……你确定不让我出来?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相遇啊!”
林庸一咬牙:“闭嘴!”连忙去掏自己的小刀。然而探手一摸,自己藏刀的地方竟然空空如也!
与此同时,几十只恶狼同时从幽暗中冲出来,一同扑向了瘦弱的小林庸。
林庸目光一缩,立刻被一只恶狼袭击扑到,只感觉肩头剧痛,立刻被撕下一块血肉来。在绝望中,其余的恶狼一哄而上……
不,这是梦!绝不能让他出来。我要学会控制镇压!
林庸对林天择与其说是镇压,另一种层面上来说是一种依赖。之前的自己在面对困境之时,会本能地选择懦弱和逃避,甚至带着一点无助地自卑。但在自从易开市堕入轮回司,他与林天择真正实现灵魂分立,林庸已经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化,再次面对困境,也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去正面面对,可以说,他已经将自己的缺失一点一点地自我修补,变得完整起来。他也同样不甘,为什么每次都被林天择强压一头!
难道他所贯彻的邪恶疯狂,真的比自己强?!
梦境中的嘶咬、爪击、吼叫、啃噬不断摧残着自己的**。
内心中的恐惧、愤怒、无助、悲伤持续撞击着心灵的心灵。
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一切虚妄,我要自己,规定我的自由!
………………
两个小时后,周围的恐怖景致终于一散,林庸倒在血泊之中,身上近乎支离破碎,长好了又撕裂,撕裂后又愈合,不知经历了多少心灵打击,毁伤剧痛。
苏姀远远地望着林庸的模样,正要张口说些什么,林庸一抬手止住了苏姀的话。一言不发爬向远处,消失在梦境的朦胧当中。
………………
“琛儿,你看看这个?想起什么来没有?这是你十三岁时,哭着喊着找妈妈要钱买的吉他,结果第二天就被你弄坏了一根琴弦,心疼得你哭了三天呢!”
周妨捧着一把小吉他,在林庸身边转来转去。
“妈~!我不看!我跟你说我想不起来,那就是想不起来!”林庸实在是不耐烦,一醒来刚刚试着走两步,周妨就一直在耳朵边绕啊绕,一会让他看看这个,一会儿让他看看那个,整个儿老旧的公寓里,能拿起来的破铜烂铁,基本上全让林庸过了个遍。
“琛儿,你别放弃,想的起来的!来,妈妈陪你想~”周妨带着笑容不倦地说道。
林庸猛地大声吼道:“想什么想!我跟你说了,我想、不、起、来!懂吗?而且我永远也不会想起来!别再做这些无谓的的尝试了,行吗!!!”
周妨手里的吉他一落摔在地上,被林庸的吼声吓了一跳!
她眼里慢慢浸出泪花:
“可是琛儿,妈妈还记得呀~这些都是妈妈最珍贵的记忆,永远也不会忘掉它……如果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妈妈还记得,妈妈不会让它们……消散掉……”说到这里,周妨一下捂住抽泣,奔出房间外。
林庸心里一绞,慢慢弯腰将地上摔落的吉他给捡起,上面虽然有着岁月的老旧,这几年却似乎被反复擦拭,保持着蜡面的光泽。林庸用力攥.住吉他,追出门外,来到躲在厨房抽泣的母亲身边,轻轻扶住了母亲的肩膀:
“妈,记性不好也不是什么坏事,行啦,我刚才就是心烦,你一直念念念,把我头都念炸了,谁说我记不起来了?我记得我妈可漂亮了!就是哭的时候差了那么一点点~”
周妨破涕为笑,抱住自己的儿子,泪里又是悲伤,又是感动。
林庸深呼一口气,有时不用记得那时的话,却一定要记得那时的雨声。如果找不回记忆,那也必须将感情保留住,因为那才是爱的真谛。
咚!咚!咚!门外传来响亮的敲门声。
“妨姐!妨姐!”
周妨赶紧将眼泪擦干净,快速来到门口,打开房门。
只见外面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丑女人,扬着鼻子看着周妨说道:“妨姐,你答应我的房租什么时候交?”
周妨歉意地一笑:“实在抱歉,你看我儿子刚出院,我借了好些钱才办完出院手续,你看看……能不能再缓两天?容我再想想办法~”
“再缓两天?我都缓了你三个月了呀!这样吧妨姐,我也不为难你,找个地方搬走吧?好多人都在等着租呢~三天!最后三天行吗?三天后要么走,要么交上房租!”
周妨十分尴尬,咬着牙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被林庸看在眼里,等那人走了以后,林庸直接对周妨说道:
“妈,把咱家里的银行账号给我吧!”
周妨假装一笑:“没事的,我们去你小.姨那里暂时委屈一下,钱的事你不用担心的。”
林庸坦然说道:“妈,既然我醒了,那么我就要为家里出一份力!放心吧,我大学时好几个同学欠我钱呢!我叫他们还上总该行吧!”
这次轮到周妨诧异起来了:“琛儿!你想起来了!可……怎么会记得这个呢?”
林庸脸一红,完蛋!
支支吾吾说道:“额……欠钱嘛,想忘来着,实在没忘掉!”
在林庸的软磨硬泡之下,周妨终于将银行账号给了林庸,林庸已经通过资料了解家中的情况,现在可以说是真正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好在父母也都是普通市民,只是父亲因为贪心而栽在了监狱里,此刻周妨孤儿寡母,想要生活下去的确十分艰难。
也不知为何,在这个穷酸的小家里,林庸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温馨,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也在周妨那母亲的温柔下,渐渐被抚平温暖。所以也想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林庸回到卧室,看着一屋子‘言琛’的杂物,基本上大部分都是和音乐相关的内容,林庸随手抓起一把木吉他,用笨拙的手指尝试着在上面拨.弄了两下琴弦,却感觉好不古怪,十分难听。
然而这声音却将在厨房做菜的周妨吸引了过来,倚在门边,正看见林庸要将吉他放下:
“琛儿,别停……好听!”
“这……这也好听?”林庸自己都觉得难以入耳。
周妨一笑:“只要是我儿子弹的就好听!你以前可是乐队的吉他手呢,接着弹……像是小时候那样。”
林庸耸耸肩,既然母亲爱听,那就再弹两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锻炼手部肌肉神经协调……
想到这里,林庸从书架上翻出一本老旧的‘吉他入门’来摊在桌子上,一点一点地摸索着开始拨.弄琴弦。
在经过基本学习和调音后,原本无规律的弦音渐渐融洽起来,这副身体似乎已经将音乐融进了自己的骨血里,即便卧床四年,手指上都还有薄薄的老茧,或许是身体的记忆,很多和弦指法自己刚一看到,左手就已经自动按在了相应的品线上,短短一个下午,林庸竟然就能跟着谱子扫了一首歌出来。
林庸自己是没有什么音乐细胞的,最多就是跟着老陈头鼓捣了一下口琴,还经常跑调。这吉他自己更是没有真正接触过,没想到一接触下来,竟是有些痴迷其中。也不知怎么的,就那么几个音符组合到一起,竟然能产生万千的化学效果,牵引着人的灵魂都开始荡漾。
林庸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开始探索寻找,追逐着飘忽的旋律,直达心海荡漾之地。
………………
第二日。
周妨将银行卡往林庸面前一扔,叉着腰气鼓鼓地说道:
“琛儿,你大学的时候到底借给了同学多少钱?!”
林庸一呆:“额,借了多少?我有点记不清了。”
周妨气到:“今天卡里无缘无故多了五百万台币!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靠……名伶啊,虽然你有钱,但也不能一次性来个旺旺大礼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