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各挑了一款自认为最好的豆瓣酱,然后都很肯定的说自己挑的是最好的。
两个人挑的豆瓣酱都是棕红色有光泽,充满浓浓酱脂香的郫县豆瓣,外观也差不多,都是瓣粒成形呈酱状,争论的焦点是面上的油脂。
李少洪认为油脂越多越香,他手里这瓶就是,并且价格比秦抗美手中的便宜一块。
秦抗美嗤之以鼻:“说到对调料的理解,你还差得远,好的酱料讲的就是一个配比,我手中的用来做你那条红烧鱼味道至少加十分。”
李少洪果断不服:“光说不练假把式,敢不敢比试一把,我去再买一条,两条红烧鱼,同样的做法,看用哪瓶豆瓣酱的好吃。”
不服输是重庆女人的特长,尤其是厨房做菜那绝对不服,秦抗美柳眉一竖:“比就比,鱼我自己买。”
一个小时后,秦抗美打量着李少洪的小蜗居,非常简单,但是干净整洁。
李少洪从厨房探出个脑袋:“鱼收拾好了,怎么样?谁先来。”
秦抗美笑笑,信心十足:“我先来,忘了告诉你了,我是国家一级调味师,三级厨师。”
“呃,”李少洪无言以对。
接下来的胜负就毫无悬念了,李少洪的业余水平根本就没上场,秦抗美很用心的做了一个红烧全鱼,又做了一个水煮鱼片,都是很考火候的菜,最后炒了一个藤菜。
两人就坐在桌边准备开动,秦抗美端起茶杯,率先说道:“感谢你昨天出手,赶跑了扒儿哥。”
秦抗美昨晚一冷静下来,想起土湾的事,知道错怪了李少洪,今天是借打赌特意做两个菜表示谢意,秦抗美知道自己的厨艺,别说同样的材料,就是让李少洪一个豆瓣酱,自己的红烧鱼还是胜上一筹。
就是因为有这个自信,这次秦抗美上重庆来,也是想要考察市场,想在餐饮业中寻求立足之地,所以今天才会出现在调味料市场。
九六年,内地很多人还是一心想抱个铁饭碗,敢下海经商的都是有魄力的人,秦抗美一介女流,孤身前来重庆,也是有胆有色的人。
李少洪赶紧举杯,虚碰了一下,小饮一口,准备吃鱼。
秦抗美拿起筷子,等李少洪的评语,李少洪先吃了一口红烧鱼,紧接着喝了一杯茶,又试了试水煮鱼片,轻轻点了点头,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不是秦抗美以为的一片赞扬。
“如果说是作为家常菜,确实是水准之上了,可是要作为开店,还有两个缺点,”李少洪侃侃而谈。
秦抗美也不生气,“嗯,那你说说是哪两个缺点?”
李少洪嘿嘿一笑,示意秦抗美动筷子:“小问题,边吃边聊。”
窗外,华灯初上,夜色如水。
“第一个问题,你从进厨房到三个菜上桌,耗时一个多小时,味道是ok,可如果开店,这样的速度,客人早走光了,”李少洪正色道,他知道秦抗美想开餐厅,撇去价格,味道,上菜的速度也是影响生意的要素。
秦抗美想争辩,厨具不合手,场地太狭窄,想想还是没开口。
“第二点是味道,红烧鱼有一丝苦味,”李少洪继续说道。
秦抗美也吃出来了,“奇怪,这味?”
再吃一口,秦抗美找到原因了,
“是酱油有问题。”
李少洪到厨房拿出酱油一看,果然到期一个月了,自己少有做饭,没关注这些。
李少洪眼珠一转:“没有仔细检查调料,也是厨师的责任。”
两人相视一笑,专心对付水煮鱼片了,这个没放酱油,完美。
没喝酒,所以饭吃得很快,话题也聊得挺浅,收拾完餐具,秦抗美提出告辞了。
“要不我送送你,”李少洪说道。
“不用,我就住在批发市场旁边的宾馆,很近,明天还想再看看调料,”秦抗美摆手离开。
李少洪也没有坚持,秦抗美刚离开一会儿,李少洪整理书桌想找本书看,书桌上有张信笺纸,上面是反扒队长罗永赋告诉自己的电话,怕忘了,回家就记在信笺纸上了。
看着这个电话号码,李少洪脑中灵光一闪,自己昨天阻止扒手靠近秦抗美之前,好像有个女的碰了秦抗美一下,极有可能也是扒手,得打电话问问。
李少洪兴致勃勃的抓起纸,向外追秦抗美去,刚出门口,遇到隔壁邻居搬冰箱,李少洪把纸折好往裤兜一塞,搭了把手。
很快冰箱进屋,李少洪咚咚咚的跑下楼,还好秦抗美走得慢,李少洪快步上前,叫住了秦抗美:“你那配方是不是好几张纸叠一起的?”
秦抗美眼睛一亮:“对啊,你怎么知道?”
李少洪喘了口气,说道:“我估计是昨天被扒了,你记不记得,土湾车站有个女的撞了你一下?她应该是把你的配方当成钱摸走了。”
秦抗美一脸茫然,看来是不记得了:“那还是找不到啊!”
李少洪从裤兜中拿出折好的电话号码,“我有反扒队长的电话,我们去打个电话问一下,看看有没有收获。”
秦抗美想想反正也就一个电话的事,试试呗,点了点头。
“前面便利店就有公用电话,”李少洪正准备和秦抗美一起去打电话,有人在叫:
“李少洪,有你的信。”
原来是门卫张大爷,那时候的人收到信是件很兴奋的事,可不像现在,微信qq天天聊,都聊得没话题。
李少洪把信笺纸往秦抗美手中一递,“等我一下,我去把信拿了,可能是大学同学的。”
秦抗美微笑接过纸条,看着跑开的李少洪,心想真是个风风火火的人。
等李少洪拿到信,却发现秦抗美不见了,大概还是不想太麻烦自已吧!
李少洪看看信,大学死党来的信,估计又是各种得瑟,这小子大学毕业去了沿海,进了一家外资企业。
早知道是这小子就不用着急取信了,这下子秦抗美具体住那里也没问,批发市场边的宾馆,十几二十家呢。
李少洪懊恼的把信往裤兜一塞,咦,怎么兜里还有信笺纸,李少洪赶紧拿出来一看,这不就是记着电话号码的那张吗?
那刚刚递给秦抗美的是什么?李少洪想起了文道贵港台风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