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给我站住!”脸色黝黑孩童,气喘吁吁追着一个面色发黄的孩童。这不过是巡常村落里孩童嬉戏打闹的场景。
“陈唐,你又偷家里鸡蛋,看娘不打死你。”
“你懂啥,鸡蛋补营养,多吃长得好!娘老把鸡蛋拿出去换钱,我都感觉我们兄弟俩就是捡来的。”少年面色发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在这江南富庶之地,这样的孩童却比比皆是。
“快点把鸡赶回家,娘估摸着今天要回来了。”黑脸少年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娘亲。
“急啥,余老头罚我抄书,老子都抄了一天喽,咋多玩会再回家。”黄脸小子嘴里叼根芦苇,趾高气昂。
“唉,你这小子!”黑脸小子拎着弟弟的耳朵,“你不听哥的话是不是!”
“哎幼!疼疼,老哥,求你了,让我出来多玩会吧!”黄脸小子哀求着。
“真那你没办法!”黑脸少年摇了摇头,对着江边十几只鸡吆喝一声,赶着鸡朝着家的方向笨拙地跑,“你早点回来!”
“知道了!你都烦死了!”黄脸小子埋怨着。
“陈沉,你弟呢!”妇人脸色铁青。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唐他贪玩,晚上就自己回来了。”
妇人叉着腰,手拿一根细长木棍,面露愠色。“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妇人吴氏脸上沧桑,肌肤却白里透红,一头长发却枯黄杂乱,倘若年轻20岁,那也是个媒人踏破门,大方秀气传数十里的俏姑娘,兄弟两那个未见过面的便宜老爹有什么本事,能将自己娘娶回家。
兄弟两大哥叫陈沉,小的叫陈唐,一个懂事谨慎一个调皮捣蛋,不过相差一岁,两兄弟性格偏偏感情特别要好。
“娘,我饿了。”陈沉眼巴巴地看着妇人手上,竟有半只烤鸡。
自从中原大战之后,唐国消耗过多国力,国库空虚,就连江南这样的富庶之地,普通农家也是家家也是吃不饱,穿不暖。人人都知江南富庶,却不知江南课税也重,家家户户辛苦种田,一年收成收上去一半,一家人也就仅能填饱肚子。此时居然吴氏手上居然有半只烧鸡,实属离奇。
“等你弟回来再吃!”
吴氏在扬州一大户林家当女工,知书达礼不说,干起活来也是勤快,所以深受器重,每隔几天,吴氏就从林家拿点熟食回家,给两儿子改善改善伙食。
“娘,我想你了”闻声而去,陈唐浑身湿透,头发上还粘着水珠,手上拎着两条鱼,站在家门口。
“皮猴子,又下河摸鱼,着凉了怎么办!”吴氏说着拿了块布给陈唐擦脸,满脸温柔慈爱。
吴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臭小子,家里蛋又少了,让你偷吃!”吴氏拿出木棍,对着陈唐屁股狠狠地抽打。
陈唐赶忙哭着求饶,“娘,别打了别打了,咱们平日都没啥吃的,只能吃个鸡蛋补充点营养啊。”
吴氏一听满脸歉意“真是苦了你们了,老管家知道你们贪吃,特地每次让我带点肉给你们吃,下次看见要谢谢人家。”
“咱们回扬州就去谢谢他!”陈唐无比开心,又有肉吃了。
吴氏在旁边小菜园砍了两根青菜,鱼内脏取出,放一起煮了一锅汤,一青二白,半只烧鸡三碗稀粥,在这乱世,已经算人间佳肴。兄弟两把锅都舔了个干净。
“好家伙,吃的真干净,锅都不用洗了。”吴氏开了个玩笑,脸色一个黝黑一个蜡黄,正是长身体十几岁的年纪,却营养不良的样子,感到自责和心疼。
“余教习在学堂都教了你们啥。”
“娘,余教习那老头,不是之乎者也,就是棍棒打我,罚抄四书五经,每次都罚我,不罚大哥,我气不过”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你趁余教习睡午觉点了把火,把他胡子烧了,今天你在他那书上画了个乌龟,他不打你都对不起你。”
吴氏最开心就看见两个儿子嬉笑斗嘴的样子。
“明天娘放工,给你们送饭,顺便看看这余教习给你们两折腾成啥样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
“老弟,快醒醒,迟到了,余教习要发飙了!”“哥,让我再睡会儿”陈唐不想离开被窝。
“你再不起来,余教习的棍子可就在等着你了。”
陈唐一听一骨碌爬起来了。
两人沿着村头的小路,穿过村子,来到村尾的的一个破败茅草屋前,一条老黄狗趴在屋前睡觉,黄狗抬头看了一眼,接着睡,对这种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屋门槛上坐着个老头,老态龙钟,眼睛半咪,似睡非睡。
“来了,不错,今天陈唐居然没迟到。先给我扎一个钟头马步。”
“老头,我们这天天起的比鸡早,过来就是扎马步,我有不想练武,练这个没用啊。”陈唐不屑一顾。
“放屁,老子让你干啥,你就给老子做好了,敢动一下,打断你的腿。”
“老弟,娘让给我们在这好好学,练练身体,强身健体没坏处。余教习,今天我娘放工。”
“你娘回来了?”
“我娘等会儿来看看您。”
“我这老头子要他看什么,她把你们两小子拉扯大已经不容易了。”余教习又说“来,给我背背咋们唐国历史。”
陈唐迫不及待抢答“我来,我来,咋们唐国是原来五大诸侯国陈,赵,秦,齐,唐中国力最弱,兵力最差的,百年积若,国土后来出了两天才,文韬——齐宣秦和武略——吴谨,两人一个胆识谋略无双,一个枪法兵法冠绝天下,他们开辟革新,厉兵秣马,打仗次次以弱胜强,短短二十年,竟然结束中原百年混战,一统江山,被封为异姓王,唐文王,唐武王。但是要我说,最厉害的还是李尚帝,就是开国皇帝,慧眼识珠,从茫茫人海找到这两位英雄,奈何李尚帝儿子唐宁宗沉迷玩乐,贪官污吏滋生,民不聊生,数十年后,陈国旧部起义,打下半壁江山,定都金陵。但是得了江山就忘形,内部矛盾激化,分崩离析,唐国这才趁机收复失地。那一战史称中原决战。”
“不错,陈唐就是脑子灵活,昨天才教的今天就记着了。”余教习不加掩饰的夸奖陈唐。
陈唐趁机偷偷伸了伸腿,缓解扎马步腿上的酸疼,这那能瞒过余老头,上去就是一棍子。
“偷懒!”
“哎幼!”
“今天讲一讲练武境界,话说天地初开,混沌易分,扬清抑浊,混沌之气消散于天地之间,唯有晨昏之时,以力竭之身才能感受到那一抹气息,练武分为初境,归一,化玄,洞天,你们练了几年,入门都没入丢死人了,别偷懒!给老子好好练!”
陈沉好奇问道“余教习是何等境界?”
余老头沉默不语。
“老头,我们都从扎马步扎了三年了,不教我们一招一式,天天扎,屁用没有啊。”陈唐犯贱地反驳。
听到陈唐犟嘴,余教习又是一棍子。
“老子让你站,你就站好了,哪那么多屁话!”
两个钟头过去了,太阳初生,雾气氤氲,两人早已摇摇欲坠,一缕清风而来,兄弟俩再也坚持不住,倒地喘气。
“儿子们都过来,余教习,我给你们带了点粥。”吴氏揣了个篮子,里面放了锅粥,用布蒙上,生怕粥冷了。
两兄弟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舔了个干净。
余教习悄悄跟吴氏说“你两儿子天赋还行,就是毅力太差,尤其是陈唐皮的跟猴子一样,上次差点把老子胡子烧了,跟他爸一样。”
“别提他爸了,这么多年了,他爸死后,我心也死了,把他们拉扯大,我也想随他而去了。”说完吴氏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余教习摇了摇头“当初是我欠你们的,这个债我记着,我来还!没还完债,报完仇之前,你不许死!”
“当初的事,谁又能说清谁对谁错呢。”吴氏摇了摇头。
“这俩孩子也都大了,不能一直在这个小村子里。”余教习提议。
“在这又如何,我只希望他们一辈子平安就好,不要再卷进那些纠纷里了。”吴氏叹息。
“湖涂!这乱世里谁又能跑的掉,百姓民不聊生,我余龙就是死,也要打破大唐这种局面。”余教习突然气势如虹,面目狰狞。
“我还是带着陈沉回去吧,也安全些,实在不行我就现身,他们也不敢动我!”吴氏眼神里透着一丝决绝。
“那好吧…”余教习无奈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