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愣愣地听着乔诗雅的控诉,突然发现关于他的一切,自己真的什么都不了解。
“我回国后一直不肯原谅阿浩,就是因为他曾开枪打伤过阿辰,可这件事的起因也是你!以我对他的了解,背叛过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可他居然丝毫不怪你!知道这事以后我就知道,我赢不了你了。而你居然不知好歹,一次又一次伤害阿辰!你不过是仗着他喜欢你,就肆无忌惮地对他。
“那天在医院走廊的门后,他第一次发作,头疼得走不了路,我把他带回来,看着他那么难受我却无能为力,第二天他一醒过来就执意要回去找你,他是因为不想你担心,怕误伤到你,才到郑医生这里。这些天他时常都像现在这样昏睡着,清醒的时候也是在折磨中度过,我劝过他少量注射一些,可他想的全是早点戒了好回到你的身边!
“我们以前一起在特战队的时候,执行过那么多危险的任务,他都极少受伤,可是自从认识你以后,他就多出这么多的无妄之灾!这个D的药性猛烈,他又一次性被注射了那么多,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被折磨得几度崩溃的样子。
“这些天我看着他这么难受,我都难过得想要替他承受这些!而你呢?你又在哪儿?你守在另一个男人的床前,却丝毫不管他的死活!”
“别说了!”秦瑶崩溃地大叫着,整个人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一直以来,她只愧疚于梁谦诺因为这件事受了重伤,却一直忽略了真正为了救她而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人其实是他。
可是乔诗雅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怎么?心疼了?听不下去了?这些跟他真正经历的比起来,都不及十分之一!如果不是看他这么难受,可能我这辈子都不愿意跟你说这些!”
……
初起的路灯,闪烁的霓虹。秦瑶沿着人行路上的绿化带缓慢地走着,耳边还回荡着从医院离开前,乔诗雅的话。
“他爱你,全世界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
乔诗雅说他不希望被她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所以她在他醒来前离开。
可是,她的心真的很痛。
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的强大,在她危险的时候,都会挡在她的身前,替她解决困难,化解危机,安慰她的情绪,迁就她的习惯……
自己为他做的,真的很少很少。
以
至于她开始怀疑自己,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她不会像乔诗雅会为他烧一桌丰盛的饭菜,不会像乔诗雅和他一同执行任务,不惜跳崖救他,不会像乔诗雅懂得金融管理为他分忧……
秦瑶的眼里渐渐蒙上一层水雾,眼神却慢慢坚定下来。
她要变成一个会关心他、能与他并肩战斗的妻子。
……
一觉醒来,秦瑶发现手机里有一个未接来电。
谁会一大早找她?
秦瑶看着手机里显示的陌生号码,犹疑地拨回去。
“你好,我是沈君默。有件事,我想找你面谈。”
秦瑶懵了,这什么情况?
短暂的沉默,秦瑶最终接受了他的提议。
一小时后,秦瑶按照沈君默发来的地址开车过去。
这是一家不起眼的美术馆。
灰白色的建筑,几何形的外观造型极具设计感。
秦瑶伫立在门前,被这座建筑的艺术气息所震撼。
美术馆的大门开,沈君默从中走出。
“进来吧。”
美术馆的大堂以灰白色调为主,入眼是一幅巨大的油画。
里面有五个展厅,面积不算大,但陈列的艺术品件件都是值得一看的。
秦瑶一边欣赏着,一边也在疑惑,这沈君默,不会就是叫自己来这里免费参观的吧?
“伯父,这是……”心中满满的疑惑,秦瑶尝试着问道。
沈君默也没在意她对自己的称呼,低沉地开口:“这间美术馆的主人,是阿辰的生母。”
听见这个消息,秦瑶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惊讶,而很快,又被惋惜替代。
原来阿辰的妈妈是这样一个极具艺术天赋的人,可却已经不在了。
沈君默似乎也疑惑于秦瑶的反应,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秦瑶也不掩饰,直言答道:“我是在想,阿辰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文艺的妈妈,实在太过可惜。”
“你还真是想得和别人不一样。”沈君默调侃一句,继续说着,“这是雨凝当年从意大利回国后,开的美术馆,她走以后一直是她的一个学生在打理。我前阵子把它买下来,就是想把它送给阿辰。可是……阿辰应该不想见我。”
秦瑶沉默地看着眼底幽深的沈君默,第一
次觉得,沈君默并不是毫无人性的。
“这是这间美术馆的钥匙,你替我交给他吧。”沈君默递过来一把精致的钥匙,“这里面所有的作品都是雨凝亲手画的,还有她在澳洲的这些年无聊时画的,我都带了回来。要不要继续开下去,让他决定吧。”
秦瑶伸手接过了钥匙,握在手中,觉得沉甸甸的。
“对了,你跟我来。”沈君默带头走在前面,转了几个弯来到美术馆的办公室。
沈君默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递到秦瑶面前。
秦瑶接过一看——是这间美术馆的产权证,和一些其他的票据。
“这是……”秦瑶迟疑地看着他。
“都替我交给阿辰吧。”沈君默又掏出一个资料袋,也推给秦瑶,“这里还有这些年慕云锦从我们沈家拿走的东西,原本这些,都该是阿辰的。”
望着那叠厚厚的资料,秦瑶沉默了。
“……伯父。”秦瑶思虑再三,说道,“这些东西,还是您亲自交给阿辰吧,我无权替他收下。如果他不想要,我却先替他收下了,他会很为难的。”
沈君默略感惊讶,接着解释道:“丫头,你和阿辰结婚的时候,我和慕云锦都没到场。这些年……我确实很忽略他,甚至沈翕佑想要取代他的时候,我都没出现过。你到现在都不肯叫我一声父亲,我也能理解。最近发生的事,让我开始怀疑我之前的所作所为。阿辰没有将慕云锦逼入绝境,我知道他是看在小如的份上。年轻时,我确实错得离谱,现在我就想尽我所能补偿他。那孩子性子太倔,又恨我入骨,我实在也是没有脸面再出现在他面前,所以我才想要拜托你,将这些东西交给他。”
秦瑶怔怔地看着沈君默在她面前忏悔,突然笑了笑。
“您把东西给我,也是源于您的私心,阿辰在沈翕佑那些人要合伙把他赶出盛远的时候都没想着抢回来,就足以看出他对沈家的东西并不感兴趣,所以这些您给的这些,他八成也是不会要的。但您知道如果是我给他,就算他不想要,也会收下。”
沈君默的脸色僵了僵。
“您这样做只是为了减轻您心中的负罪感,您这是逼着他接受您的歉意。伯父,美术馆的钥匙我收下了,这是母亲的遗物。至于慕云锦欠阿辰的东西,您还是亲自和阿辰说吧。我想,您也欠他一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