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艼兰艼芷，你们说，为何同样是檀香，相府的却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呢？”染悠璃盯着一个黑眼圈不满道。

昨夜她明明是把香包放在枕下入睡的，甚至还在屋里点了檀香。亏她还暗自以为，这是什么安眠的偏方呢，现在看来，根本不起效果。她半夜从梦中惊醒，浑身是血，两颗眼球血淋淋的攥在手里，吓得她坐起身来，也惊动了艼芷。

“小姐，依奴婢看，您还是看看大夫的好，您这样下去真的不行。”这话艼芷已经说过无数次，但染悠璃就是坚决不想让旁人知道自己经常梦魇的事情。她总觉得这有关她的秘密，是一件不便于公布的隐秘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染悠璃又要糊弄过去，艼芷却无可奈何。

“小姐，慕世子来了。”

染悠璃趴在亭子里的石桌上，面前摆放着好几个檀香味儿的香包，听艼兰说慕檀曳来了，一抬眼便见他一身白衣笑吟吟的朝她走来，心里有些发慌。

她慌忙把桌上的香包拢进袖子里，想想又不对，立刻给了艼芷，艼芷一头雾水，但绝对是个聪明人，她明白自家小姐的用意，是不想让慕世子看到这些香包。

“世子怎么有空来相府？父亲可是一直等着您和他下棋，他老人家眼馋您那副寒冰洁玉打造的棋子很久了，世子大可以过去让父亲好好过把瘾。”

染悠璃这一席话，表面听来还算客气，实际上就是赶人的话。

她生怕慕檀曳误会。要知道，慕檀曳身上常年散发着檀香味儿，若是见她身上也带着檀香味儿的香包，若是不有些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她生怕慕檀曳以为自己对他有情。

事实上，慕檀曳也确实如她所料。

“这才几天不见，阿璃便想我想的靠我平日里用的熏香来聊表思念了。”

染悠璃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就算她收起了香包，但好歹熏了一天一夜，就是腌菜腌肉也该入味儿了。

见染悠璃这副难得的生动模样，慕檀曳笑着拂袖坐她对面。

“不过，阿璃这些香料与我的还是有很大不同的。阿璃若是喜欢，我现在便可把配方写给你，绝不藏私。阿璃意下如何？”

染悠璃只觉得丢脸。

“还望世子莫要误会，悠璃只是，只是每每闻到这个香味，便可以睡一个好觉，是以才会出此下策。悠璃绝无他意，世子大可放心。”

染悠璃苍白的解释道。

她这一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慕檀曳笑意加深，整双眸子熠熠生辉，“阿璃的意思是，每每闻到了我身上的熏香味便能睡个安稳觉。试问朝夜国内除了寺庙也只有我身上有这种香味。而阿璃一向不怎么喜好礼佛，如此，阿璃要让我如何不误会呢？”

慕檀曳每说一句，便逼近一步。染悠璃一边想着应对之策一边惊慌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退到了一根染漆柱子上。

一旁的艼兰笑嘻嘻的半捂着眼睛注视着这一幕，而艼芷则有些脸红，上看下看，就是不敢看自家小姐和慕世子。

作为忠心护主的丫鬟，她们本该在自家小姐受“欺负”时帮忙的，但实在是两人达成了默契的共识——慕世子和自家小姐简直是天生一对。

郎才女貌，怎么看都是一桩佳缘。

“你，你要干什么？”

染悠璃推着慕檀曳的胸膛不让他靠近，两人身子拉的几近，彼此的呼吸交融，染悠璃自然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檀香味，这样一对比，果真和她的不同，两者真的是差远了。

慕檀曳抬手，轻抚她淤青的眼底，一抹心疼之色划上眉头。

“阿璃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整夜被噩梦缠身，还不肯看大夫。”

染悠璃僵住身子，神情有些黯淡。慕檀曳看着这样的染悠璃心疼不已，见她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也便不再问下去。

他拉开身子，刻意打趣的曲起手指在她额上敲了一记，瞬间将染悠璃从他看不透的哀伤中拉了回来。

“喂！”

慕檀曳吃吃笑了。

宛如梨花盛开、桃花灼灼，男子温和宠溺的笑容自空气中播撒开来，像一粒渺小的种子，藏进染悠璃的心里，落下，生了根。

“你”笑的真好看。

“阿璃既然不想看大夫，我便给你带来了鸢尾草的香料。”慕檀曳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来，香囊是用小巧的黄金与翡翠制成的，精致而不失品位，美丽极了。染悠璃看见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不由感叹，慕檀曳的眼光就是极好的。

“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慕檀曳有些为难的注视着染悠璃，收到礼物的染悠璃心情大好。当初和叶谨轩一同跟随师傅学艺，虽然叶谨轩主攻医术，她主攻轻功。但对于一些药草她在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许多，其中就包括鸢尾草，和紫荆草不同，它是一味极为珍贵的珍稀药材，是千金难求，要靠机缘的药草，食之有延年益寿之效，燃之有醒目安神之用。她以前也动过找它的心思，但就连师兄都未曾寻到，她便放弃了，没想到慕檀曳却这样轻易给了她。

到底，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你说。”

慕檀曳勾起得逞的笑来，一字一句的启唇道：“我身上的檀香，着实没有安神的作用，故而我猜测，阿璃口中所说，怕不是因为香，而是”他再次压低身子和声音，在她耳边喃喃：“因为我。”

染悠璃的耳朵和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她拿着那个香囊不知所措，她根本无法反驳慕檀曳的话，因为她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或许，真的是因为人吗？

耳边传来某人愉悦的大笑声，染悠璃不甘心的咬牙跺脚，决定绝对不承认这一点，因为那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