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听艼芷说您醒了!”东凉兴冲冲的跑来,他本来想想要冲进染悠璃的怀里,突然想到她手腕上的伤口,生生刹住了脚步,在快倒地之前,翻了个跟头,稳稳落下,染悠璃一边吃饼一边拍手叫好。
“娘娘,您说了一两口,这都是第五口了!”艼芷埋怨道。
染悠璃嘴巴里嚼着含混不清的说,“谁让你的饼那么好吃呢。凉儿,快来,吃饼,艼芷做的饼可香了,包你没吃过。”
染悠璃不但把东凉当成孩子,有时还会把他当做孩子,她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和东凉相处好。
“是吗?孩儿以为只有菡萏才有那么好的手艺让母后赞不绝口呢。”东凉靠在染悠璃没有受伤的那一条手臂边,依赖的依偎着,艼芷摇摇头,对着一对母子都无奈。
“那你可就狭隘了,不要小看艼芷,她是母后最喜欢的一个。”染悠璃自然的说道,说着就拿起一块饼撕了一口喂东凉吃。
艼芷因为这句话身形一震,心口涌起无尽的热来,她激动又欣喜,自豪又感恩。
“娘娘~”她的声音细弱蚊蝇,并非是刻意控制音量,而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连忙背过去身子,不让染悠璃看出她的异样来。
“哇,母后,真的很好吃很好吃哎,孩儿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在东里时,我们都是吃这么大个的馒头,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美味的饼,好香啊,可是不够吃。母后,孩儿还想吃。”
“问艼芷要去。”染悠璃调皮了指了指艼芷,让他去缠艼芷。
不待东凉撒娇,艼芷就偷偷抹了眼泪,哑声道:“娘娘,奴婢做的烙饼还有几张呢,奴婢这就给你们拿来。”
东凉一本正经的环抱双臂,盯着艼芷的背影问,“母后,艼芷好像哭了。”
染悠璃想了想,了然的笑,“没事,是高兴的哭,这叫喜极而泣,哭并不单是代表伤心。”
东凉沉默一会儿,抱住染悠璃,“就像孩儿当初一样,听说母后答应要收养孩儿后,孩儿也高兴的哭了,这是你们朝夜国的成语吗?喜极而泣?”
染悠璃拍了拍他的头,“什么叫你们朝夜国?母后不太明白。”
东凉很聪明的立刻改口,“孩儿说错了,说错了,是咱们朝夜国。”
染悠璃满意的夸赞,“凉儿说得对。”
艼芷很快端来几张烙饼,染悠璃和东凉抢着吃完了,染悠璃还给了艼芷半张。
“母后,孩儿不想上学堂了。”东凉吃饱喝足,和染悠璃一起窝在榻上,艼芷说麟儿正在睡着,她打算过一会再让她们把麟儿抱来,她要亲自搂着睡。
“为什么?”染悠璃问。
东凉沉默了,染悠璃又问,“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东凉这时才点了下头,“他们骂我是狗,是蠢货。说如果不是母后您可怜我,我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好日子。他们说我,说我不配做母后的孩子,不配拥有夜姓。”东凉的声音越来越低,足以显示他的不自信。
染悠璃皱起眉头,“他们这样说的?”
东凉从染悠璃怀里出来,“母后,孩儿并不是想要告状,只是,只是觉得,他们说的对。我一个小小的战败国皇子,与普通世子,不,连世子的地位都不如,却能”
东凉不说了,染悠璃站起来,“他们说的对,也不对。”
“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染悠璃笑,“他们骂你,是不对。你的地位本来确实很低,但成为我染悠璃的孩子,就是尊贵的皇子,这是对。不过,”染悠璃回头看他,“这有什么不好吗?这是你我二人的缘分,有些人有些事,是天注定,并不是能用道理解释的通的。就像有的人生来就是天子,有的人生来就要经受颠沛流离之苦,做一个饥一顿饱一顿的乞丐,这就是天意。”
东凉仔细思索着这句话,“母后,孩儿明白了,日后孩儿再也不会纠结这些事。孩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是天意,但日后的事情,要孩儿自己努力,不可沉溺。”
染悠璃欣慰的看着他,“我的凉儿一向聪明绝顶。”
东凉十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艼芷没有打扰这一幕。
“母后,凉儿今晚想和你睡。”
“好啊。”染悠璃想也不想的答应,她立刻吩咐艼芷把麟儿抱来。
三个人一同躺在一张大床上,已经熄了灯。
染悠璃睡在外面,麟儿睡在中间,东凉睡在里面。
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地面,拉下长长的银灰色影子,因为树叶的傻沙沙作响,斑驳的月光在地上明明灭灭。
东凉睁着精神奕奕的双眼,拉了拉染悠璃的袖子,“母后,您睡了吗?”
染悠璃低声道没有。
东凉又说,他想听染悠璃唱歌谣,他们东里国的母亲,喜欢给自己的孩子唱歌谣,哄他入睡,但东凉和别人不同,他从小就没有母亲的宠爱,没有任何人会愿意哄他睡觉。
染悠璃拍了怕麟儿的小身子,打着拍子,清了清嗓子唱歌。
轻灵而低缓的嗓音在寂静的大殿回荡着,美妙极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生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东凉在动听的歌声中慢慢阖上了双眼,他打了一个无力的哈欠,“母后,孩儿睡了。”
染悠璃听到耳畔传来的小小的呼噜声,无声的笑,麟儿突然翻了一个身子,把小手打在了染悠璃手臂上,疼的她龇牙咧嘴,却愣是没有叫出声,她就这月光发现上面渗出了血,但也没有打算处理,她拍了拍麟儿的身子,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西门保一手背在身后,仰望着夜空,看着皎洁的银白色月亮,有一种缥缈无垠的美。
“染,悠,璃。”他又一次叫了这个名字,“你现在,也在和朕看同一轮月亮吗?”
回答他的只有轻的像羽毛一样的风,西门保的眼光清冷,径直望着归来的向坤。
“人怎么样了?”
“没事了,我去的时候小皇子已经好了。不过”向坤话锋一转。
“陛下,我发现了一件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向坤一脸复杂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