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悠璃披上外衣,走过去啪地一声把窗户关上,之后她将衣服穿好,点燃蜡烛,走出来。
一出门就被夜无克拉住手,拦住腰,“放手!你又要做什么?”染悠璃惊呼。
夜无克只是淡淡一笑,揽住她往屋顶上飞。
“现在你可以说了,你们院子里那个老家伙,倒是深藏不漏,可惜不是我的对手。”
“你把福伯怎么了?”夜无克的话让她心惊肉跳,她比谁都了解眼前这个人,视生命如草芥,杀人在他眼里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放心,他也算是伺候你的人,我怎么会随便处置呢。”染悠璃撇撇嘴,她记得很清楚,白天时他就差点处理了菡萏。
“说,快说。”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天,他最终耐不住性子,跑来敲她的窗户。
染悠璃认命了,“我爱的人是岳无殇,一直都时岳无殇,以后也是。”她目光坚定,宛如皎洁的明月般入水如梦,“至于你。”染悠璃微微一笑,清凉的秋风细柔的吹来,吹乱了她的鬓发,给她的微笑增添了恬静的色彩,“夜无克,我把你当朋友,当成真真正正,可以称得上知己的朋友。如果你愿意,我们做这世上最好最好的朋友好吗?”
夜无克睁大眼睛,久久难以言喻,他不得不说,他的心中是震撼的。他曾在脑海中模拟过千种百种情况,以为染悠璃要么断然拒绝,说出残忍让他心碎的话,要么是模棱两可,踌躇不前,或者,愿意跟他回去,尽管后一种,他自己都不相信。但没想到,她说,把自己当成知己?
他想要笑出声,可不知为何,根本没有力气,他的嘴巴甚至是抖着的。身子发凉。
想他夜无克纵横一生,不,活了两世,从未听过有人要和他做朋友,或者称兄道弟,他从一出生就学会算计,学会颐气指使,使唤人使唤事,从未想过会真心和谁相处,只有一个染悠璃,而在此之前,他也有一些事瞒着她,就比如岳无殇救左清河的真相,只为了和独孤城做交易,换取染悠璃的安全。
朋友吗?他不否认自己心动了,但心中也是黯然的,因为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友情,还有她的爱。
为什么呢,她可以给夜阑风,可以给岳无殇,就不能给他呢?
“是不是,我帮你把左清河给弄死了,为你出口恶气,你就会同意和我回去了?”夜无克有意回避刚刚染悠璃的话,染悠璃明白他的意思,就没有强求,她听了夜无克的话,从屋顶上站起来,眺望点点亮眼的繁星。
月光清幽,枫树哗啦作响,染悠璃抖了抖身子,忘记拿披风。夜无克一见就脱下自己的外袍给染悠璃披上,染悠璃摇手拒绝,“这要成何体统,使不得。”
夜无克则冷着一张脸,态度强硬的给她披上。宽大的外袍兜住染悠璃的肩膀,肩缝处都垂落到了手臂处,夜无克看着越发显得娇小的染悠璃,不知怎地,想起了昨日温泉池里那香艳美丽的一幕,心中微动。
“我的事你不用插手,我的仇,我要自己报。”染悠璃说。
“那你说,怎么才肯接受我”此时的夜无克既脆弱又偏执。
“我说了,我们可以做朋友。”
染悠璃又强调一遍。是啊,他们只能做朋友。
“如果我说不愿意,是不是我们什么也做不成了?”
染悠璃迟疑了一下点头,“那样您就是尊贵的朝夜国太子。”
“连夜无克也不叫了?”夜无克自嘲的笑笑。
“你的心真冷啊”他低声说了一句,“都说我杀人不眨眼,是个大魔头,我看,你才是,你不杀人,手上不沾血腥,却让我的心滴血,它那么痛。”
“你说什么?”染悠璃听不清他的呢喃,他的声音比风轻,比云淡。
“没什么,悠璃,为什么不能爱我呢?如果你爱的是我,我们就都会幸福的,这样不好吗?”夜无克痴痴的伸着手抚摸着染悠璃的右脸,染悠璃感觉温热刺痒,她这时才发现,原来夜无克的手上是有粗茧的。也是了,平日里骑马射箭,练功什么的都会磨出茧子来,只是有的人会用药膏细细保养,岳无殇就是,而夜无克却在这方面显得粗犷。
“夜无克。”染悠璃向后撤,“我再说一遍,你我之间,只能是挚友,如果你愿意的话。”
她不强迫。
“好吧…我愿意”夜无克说,他的眼睛被自己的手捂住了一半,头垂向地面,说完这句话,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变成了先前染悠璃熟悉的夜无克,通身的阴森的气派,那个嗜杀而自信跋扈的夜无克,又回来了。
夜无克最后看了染悠璃一眼,黑夜掩盖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含着夜无克复杂的眼神,染悠璃只隐隐看到一道寒光,就见他施展着轻功飞走了,这次没有飞向院墙那里,而出飞向外面,不管哪个方向。
染悠璃望了一会儿,幽幽发出一声叹息,这叹息,不知是对着谁,她也旋身下去,见离大门不远处,福伯无声无息的倚坐在墙上,看样子是被点了穴道。
染悠璃伸手在他几处大穴上点了几下,福伯睁开模糊的双眼,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袍,认出是那个那人的衣服,起身便要动手攻击,染悠璃转过头,“福伯,是我。”
福伯在看清染悠璃的脸时慌忙收回招式,“太子妃?您怎么?”他看着染悠璃身上的衣服,还有她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让他若有所思。
“确实是那个夜无克干的,不过,恐怕他不会再来了,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
“说清楚什么了?”
她也不知道,说清楚了什么,但她感受到,夜无克放弃了,而且她认为他不会再来这边住,她望着隔壁的宅院,那处刚刚购置的院子,恐怕就这样被再次荒废了。她记得那里面还有几个下人呢,不知会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