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泊紧紧地守在关押时白的房间外。
眼前也不是全黑。
大家手机电筒发出的光芒,有人随身携带了照灯。
聂泊的腕上也戴有光照装置。
但在这隔绝光线的地下空间里,这些零乱而分散的光线,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压抑。
他感觉得到,有些人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地粗重。
害怕、紧张、压抑。
“不用担心。”聂泊安慰,“很快会有人下来支援我们。
萧关也去检查备用电源了。”
他能做的,只能是尽量安慰大家。
他自己握着甩棍的手,也开始出汗。
如果要用童蛟来引开萧虹玉,那么会来这里劫囚的,还有谁?
他似乎想到了。
但又不敢想象。
他觉得魔会中谁都有可能这样做,但绝不可能是她。
但能让童蛟甘心臣服的,也只有她。
咚地一声,门被撞开。
守门的几个弟子被震飞。
但很快他们又被一股风旋在了一起。
其他角落的弟子、诛魔师已经懵了。
大家手腕上的警示器闪个不停,手中的甩棍挥来舞去也只能是做做样子。
有的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那团风旋了进去。
恐慌与无力继续蔓延。
对于一只千年级以上的次天魔,他们根本束手无策。
诛魔会与魔会之间虽然有争执,就像萧虹玉与他对着童蛟会放狠话,摆恶脸,但不代表一旦真动起手来,他们就会有优势。
聂泊敢肯定,天台的萧虹玉对付童蛟,也绝不会占上风。
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在释放出一种气势,并不想真动手。
诛魔会中下层可以对着次天魔肆意地叫嚣,但他们不能,他们得有度。
这个道理,他明白,会长明白,但萧虹玉并不明白。
或者也不想明白。
自从萧虹玉的哥哥嫂嫂出事后,她就变了。
相比于诛魔会的两极分化,与陈旧的理念。
碧空会才是对的。
他们一面怀着仁善,不轻易挑起与魔会的争斗。
另一面积极研发克制次天魔的新式武器,以达到震慑的目的。
就像他们腕间的警示器,一旦有次天魔靠近,它们就会提醒危险的存在。
但眼前的,是一只不同寻常的千年级次天魔。
即便给了警示,他们也无能为力。
包括他聂泊。
诛魔会早已经遗失和退化了本能。
自从梁丘烟会长与魔王吕磐一同消失之后。
这种情况就在不断地恶化。
曾经在脑海中闪现过无数次的无力感,这一刻终于实实在在地上演了。
唯一庆幸的是,谭蔓这样级别的老怪物,只有一个。
谭蔓的身影从那团旋着聂泊下属的旋风中穿出,来到他面前:“你不是我的对手,你知道的。”
聂泊没有退缩,摆出迎战的姿势,“我明白。
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以为,你是魔会当中最想保持两方和平的那一个。”
谭蔓道:“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要做的事,与碧空会、诛魔会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我不需要你的理解,更无谓成为诛魔会的头号通缉犯。
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
还有,相比于诛魔会,我更看好碧空会。
聂泊,你们诛魔会的观念太陈旧,你们诛魔会教出来的人也太自以为是。
如果你们知道碧空会这些年来替你们挡了多少灾噩的话,你们只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庆幸。
梁丘烟和谭伟彦是对的。
诛魔会的无理与傲慢,只会毁了所有的人!
事实上,他们已经毁了一次了!”
说完,谭蔓正准备动手。
聂泊忽然放下手中的甩棍,让开位置,“也许现在的诛魔会很可笑。
但也不能否认,当中一些人确实希望改变。
希望谭会长不是在拿两方的立场开玩笑。”
谭蔓看了聂泊两眼,“很快我会给诛魔会一个交待。”
说完,谭蔓进了审讯室,带着时白飞快离开。
谭蔓离开后不久,那团旋着的风慢慢平息,诛魔会众人摔倒在地,一个个晕晕乎乎,甚至有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但全部都完完整整,没有人受伤。
光照重启,信号恢复。
萧虹玉也领着人急急赶了下来。
看着零乱的地下层,以及空空荡荡的审讯室,萧虹玉看向聂泊,“发生了什么?
谁带走了时白?”
聂泊摇头,“太黑,看不见。童蛟呢?”
萧虹玉咬牙愤慨,“跑了!
不过跑地了和尚,还能跑地了庙?
他们天魔会捅下这么大的篓子,我看他们怎么兜!”
说完,萧虹玉开始给会长打电话汇报情况。
聂泊默然走开。
来到地面层,聂泊看到正捂着后脑勺坐在大堂休息的萧关,走了过去。
“没事吧?”聂泊递上口香糖。
萧关接过含在口里嚼了起来,“聂叔叔,你真的为了姑姑戒烟了?”
聂泊笑笑,“烟抽多了,确实不好。”
萧关想了想,问,“劫走时白的,是天魔会的人吗?”
聂泊没有回答,忽然问,“萧关,这些年,你其实私下也有在查你父母的事情是吗?”
萧关一阵默然。
聂泊接着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姑姑。
你这么大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辨别能力。”
萧关一叹,“诛魔会和姑姑都说,我父母是被次天魔给害死的。
但……”
顿了顿,萧关摇头,“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父母最后一次的行动任务,没有在总部找到任何记录。
姑姑说这只是录入工作中的一次意外。
可为什么却在分部找到零星的线索?
参加那次任务的三个小队的所有人,要么死于当时的战斗,要么死于不久后的意外。
哪怕只是在后勤岗位上的人也一样,莫名其妙地,非常巧合地……
而现场也因为一次塌方而尽数被毁。
可我去现场看过,也问过分部的人,那块山体一直很坚固。
事发的时候,没有地震,也没有下过雨,或者受到过其他影响。
而且那附近最容易出事的山体,反而丝毫没有问题。
聂叔叔,我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想要掩盖什么。”
顿了顿,萧关摇头,“可是,每当我跟姑姑分析的时候,她总是不相信我。
她总说是我想多了。
所以,我只能瞒着她自己偷偷调查。
但是可以找到的线索,实在太少太少。”
聂泊拍了拍萧关的肩,看向正朝他们走来的一群人,将一张纸片不经意地塞进萧关的口袋:
“萧关,我相信真相不会永远被掩盖。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相信你父母也会一直看着你。”
“多谢聂叔叔。”萧关道。
这时,他看到了过来的一群人,为首的人盯着聂泊,脸色不善。
“姑姑?”萧关站了起来。
萧虹玉没看萧关,她举起手里一只破损了屏面的手机,里面的视频开始播放。
聂泊同着空气正在说话,没多久,便让开位置,放弃了抵抗。
时白被带走。
“聂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萧虹玉颤着声音问,“是谁?”
萧关满面惊诧,“姑姑,聂叔叔,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你闭嘴!”萧虹玉气愤地怒吼。
萧关不敢再说话。
聂泊抬起双手,“我会亲自向会长交待。”
萧虹玉气红了眼,咬着牙根点头,“好!好!
将疑犯聂泊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