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差不多被搬空。
不过,梁丘烟本身就是个很能将就的人。
在角落找了个地方,就随意躺了下来。
以前在外面同魔仆、天魔打仗的时候,再苦的环境都呆过。
闭上眼睛,脑子里一团乱。
正在难以入睡间,忽然听到门被拉开的声响。
梁丘烟睁开眼,只见吕磐捧着烛灯,拿着那本古兵法施施然而入。
梁丘烟不由坐起了身,“???”
吕磐来到梁丘烟身边坐下,放下烛灯,声音坦然自若,“都要走了,还躲着我干嘛?
见一面就少一面,你也不知道珍惜。
现在算是看清了,梁婉婉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没良心的。”
梁丘烟怔愣间,吕磐已经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我还没那么快离开,多陪我几天。”
命令的口吻。
梁丘烟没有应声,也没有反驳。
更没有挣扎。
她闭上眼睛,蜷缩在吕磐的怀中。
吕磐见状,也没有再说话,拿起那本古兵法,就着灯光,慢慢看了起来。
周遭的一切都很宁静,梁丘烟纷乱的思绪也渐渐淡去,逐渐沉入梦乡。
自从离山神祠的事情发生之后,梁丘烟一直没怎么好睡过。
诛魔会的纷争、皇族的恩怨,还有那几百条无辜的人命,总是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吕磐放下书,抬手抚上梁丘烟的脸,眼中浮现温柔之色。
梁丘烟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黄昏。
她又回到了吕磐的屋子。
吕磐并不在屋内。
梁丘烟在幽园转了一大圈,一个人也没撞到,最后在水亭看到了小岚、万迁、东青,以及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
这个人,应该就是吕磐的另一个心腹,松荣。
吕磐身边除了小岚之外,一共有四个得力心腹。
东青、万迁都是。
松荣看上去很稳重,也似乎最有心机。
如果梁丘烟最初接近吕磐的时候,这个松荣在的话,梁丘烟估计自己的日子可能不会那么好过。
这四人正坐在亭内猜拳喝酒,小岚已经喝地满脸通红,猜拳不行,酒量也差。
一看到梁丘烟,立马跑出亭子将梁丘烟给拉了进去,然后伸手一指万迁,“婉婉姐,他太嚣张了,你给我报仇!”
说完,小岚跑到栏边,哇啦啦吐了起来。
梁丘烟不由摇头,在小岚的位子上坐下,“怎么玩?”
“咱们俩一组。”东青答,“一人猜,一人喝。”
随即,东青感到自己被梁丘烟给鄙视了。
原本淡然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松荣不由一笑,解释起来,“东青的酒量比小岚更不行,一沾就倒。”
万迁摆了几壶酒放桌上,表情恶狠狠地看向梁丘烟,“梁婉婉,你行不行?不行别勉强。
我告诉你,我们几个当中,猜拳我最行,喝酒也是我最行。
回到东大漠,也没几个能喝过我的。
没本事,就别强帮人出头!”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梁丘烟看向东青,“你猜拳,我喝酒。”
东青面色尴尬。
松荣好意提醒,“东青猜拳也不行。”
梁丘烟无所谓地道:“我的反应能力肯定比不过万迁……”
“我来我来。”小岚吐完回来,撸起袖子就跟万迁比划了起来。
果然,两人猜拳的速度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几息的时间,小岚就输了,万迁将一壶酒顿在梁丘烟的面前,得意地一抬下巴。
梁丘烟没动。
万迁眼中露出不屑,“怎么?这还才刚开始,梁婉婉你就想反悔?”
“不是。”梁丘烟道:“你刚刚说你的酒量最行,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
但如果一直是你赢的话,我也看不出来。
不如这样,如果我输了,你喝一杯,我喝两杯。
你尽兴了,我也认罚了,还能见识你的酒量,怎么样?”
“可以!”万迁一口答应,“不过我可能随性多喝两杯。”
“那我就翻倍。”梁丘烟道。
“好!”万迁豪迈出声,“别反口。”
梁丘烟点头,“除非你先反口。”
万迁立马冷哼,“没可能!”
然后指着松荣、东青跟小岚三个道:“你们三个作证啊,谁要是反悔把谁扔湖里去。”
猜拳开始。
小岚输。
东青输。
小岚再输。
东青再输。
万迁一碗、两碗、四碗、七碗……
梁丘烟两碗、四碗、八碗、十四碗……
眼看着梁丘烟面不改色,两眼冒星星的万迁不服气地站起身一拍桌,“我今天就……算了,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啊。”
“哦!万迁你耍赖!”小岚兴高采烈地叫嚣起来,“你也有今天啊,万迁。
东青,快上,把他扔湖里去。”
万迁连忙躲开,“你们别乱来啊,明明是梁婉婉有问题好吧。”
万迁总算醒过神来了。
正常女人哪这么能喝的。
难怪刚才梁婉婉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根本就是有心算计他。
“我只看到你反口。”东青一脸正经地朝万迁追去。
很快,万迁被东青抓住,然后就听湖里扑嗵一声响。
万迁被扔进了湖。
小岚站在边上哈哈大乐,“万迁,你活该你!
叫你平时那么嚣张,这下知道厉害了吧,多喝点水吧你!”
“哇,好玩啊。”万迁从水下浮了出来,“你们快下来玩啊。”
“信你个鬼!”小岚要跑,被万迁给拉了下去。
东青也想跑,被万迁浇湿了一身。
东青不跑了,直接下水,跟小岚一起围击万迁。
三个人在水里玩地不亦乐呼,叫声喧天。
水亭里面,梁丘烟继续喝着酒。
“好久没看到他们三个在一起这么开心了。”
松荣从湖面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转而看向梁丘烟,“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喝。”
梁丘烟耸耸肩,“也可以这么说,因为我喝酒跟喝水没什么两样。
我说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松荣眨了眨眼,又看了一眼湖面那边,“原来,万迁不是输在酒量上,而是自大上。
未明敌情,就先妄动。”
松荣摇头笑了起来,“你压压万迁的傲气也好,他有时做事的确冲动率性了些。”
梁丘烟一笑,放下酒碗,嚼起了花生米,“没想那么多,跟他开个玩笑而已。”
“万迁心里面,从来只服一个人。”松荣道:“那就是我们的王。”
顿了顿,松荣继续道:“不过现在,可能多了半个。”
梁丘烟打了个嗝,“你想说什么?”
“原本是有很多话想说的。”松荣莫名一叹,“但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梁丘烟点点头,“我大概明白。
我刚来的时候,万迁也警告过我。
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离开了。
况且,你们的王那么厉害,我又能做什么。”
这句是实话。
见识过吕磐那些恐怖的力量之后,梁丘烟觉得自己穷极一生,甚至整个诛魔会穷极一生,都不可能达到万分之一。
好在,吕磐不是个噬血的暴君。
似乎,也没有什么种族之见。
在梁丘烟所认识的人当中,论心胸开阔,吕磐是第一,无人能及。
“其实我想说……”松荣端起酒碗抿了口放下,“东大漠的景致还是蛮不错的,不去可惜了。”
说完,松荣离开。
梁丘烟望着松荣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莫名。
这个松荣,同东青一样,让人看不透。
嘴里说着的,和心里想着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