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河久久未有言语,他轻捋胡须,双目不断在楚临虚身上审视着,那锐利的目光如锋利的剑锋几乎要将两人剖解开来。
“是为师做的,不过那小子不错,能躲过我一次出手,所以我就放了他一码。”古河微微一笑,这个大堂内压抑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白芙蕖很知趣的给古河重新斟满一碗茶水,古河微微瞥了她一眼,随即道:“你们可知范阳阿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他的意思是要将你们风月七子全部格杀,包括花飞雨。”
此话一出,众人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我之所以对商徵羽动手也是因为这个,不过相比之下,我更憎恨那虍虏蛮子,所以虽然你和子弃叛出了清风抚月阁,但所做之事却是不愧这天地,没有堕了我暗流剑影的名号!”
古河单掌上托,一股难以沛御的真气徐徐将跪倒的楚临虚托起。
“都别站着了,坐吧。”
经过一番细谈,楚临虚和白芙蕖这才彻底了解了古河的来意。古河受范阳阿所托,可以说就是专程来剿灭风雨阁众人的,不过在古河到达益阳之后,才发现风雨阁所做之事却是他内心所愿,有些犹豫的古河便隐去行藏做壁上观,直到琅孚大战赶走了虍虏蛮子之后这才现身与众人相见。
不过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义剑段少皇。
“想当初段兄你何等英姿卓绝,纵横捭阖无人可挡,没想到却是如此结局,哎,这便是你这大半生追求的因果吗?在老夫看来不值,不值啊!”古河专门询问了一番段少皇生前的近况,听闻段少皇最后将天地间的极寒之力尽数纳入体内以救回了段逸飞和凌飞仙,古河摇头叹息。
不过当楚临虚告知古河风月七子之中的段逸飞正式段少皇的亲子之后,古河那晦暗的双眸骤然间迸发出精光:“这段逸飞现在在哪里?是何等修为。”
楚临虚一五一十的将段逸飞的事情说了个仔细,听闻段逸飞居然已经达到了意境巅峰,而且以男子之身驾驭住了那极寒的雪岚圣体,更是将当今神霄正天门的圣女凌飞仙一并拐跑了,古河当即哈哈大笑,笑声中那股畅快简直不能自控,屋顶的瓦砾随着他的笑声琳琅作响,其上覆盖的白雪簌簌落下,这动静甚至惊动了街道上的路人。
“放浪形骸了,哈哈,不过一想到叶正楠这个老匹夫铁青的脸色我就忍不住的畅
快,哈哈哈哈!”
白芙蕖撇撇嘴,叶正楠是神霄正天门的掌门,听闻别人称自己的掌门为老匹夫,白芙蕖的心理里还是有些不自在。不过在江湖上古河与叶正楠同辈,如何称谓白芙蕖也管不了这许多。
白芙蕖的脸色落入楚临虚眼中,楚临虚随即对着古河恭敬问道:“师父,叶正楠前辈怎么也算是江湖名宿,您这么称呼他是否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做得出那事,江湖人就说不得?哼!”修为到了古河这个地步,做事已然全凭喜好。他早就看出了白芙蕖的来历,这句话其实就是故意说出来给他们这几个晚辈听的。
古河转头面向白芙蕖,轻哼一声道:“某些事叶老匹夫不愿和你们提议,但我古河偏要说,你们都给我听好!”
从古河的话中众人才知晓,当年段少皇为了救治段逸飞,去神霄正天门求取玄玉冰棺,结果叶正楠不许,言称玄玉冰棺乃宗门重宝不可外借,澹台鸾和段逸飞只有留在神霄山才可使用玄玉冰棺。
段少皇无法只能将他们母子二人留在了神霄山上,并约好三年之后回来神霄山接他们母子二人下山。
结果三年之后当段少皇再来神霄山时,却从叶正楠口中听闻自己的儿子段逸飞已死,就连澹台鸾也被叶正楠下令羁押在了神霄正天门后山。段少皇大怒之下直接杀进了神霄山!
段少皇以一人之力,先破神霄正天门蜉蝣剑阵,再破千机轮回剑阵,最后攻破神霄正天门外堂杀入内门!一百零八名意境修为的神霄正天门内门长老为阻挡段少皇,联手结成七十二地煞、三十六天罡大阵,却被他尽数挑落剑下!一人一剑,纵横无敌!一百零八名内门长老被他当场斩杀二十三人,重伤五十七人,剩下的也无有一个完好,作为神霄正天门建派基石之翼的天罡地煞阵彻底崩溃!
段少皇一人一剑,直杀上了神霄山巅,与叶正楠决战于云雾缭绕的神宵山之巅!那一战可谓是山崩地裂,天地皆惊!整整三个昼夜!层层云海翻涌无定,不时射出道道璀璨金光!最后一击甚至将神霄正天门竖在神霄山之巅的通天剑柱都已打断!
大战之后,云海波涛渐息,段少皇最终不敌叶正楠,重伤败走,自此江湖上再也没有了义剑的传闻,而叶正楠也因重伤被迫闭关二十年,神霄正天门更是因此封山,直到最近才重开山门。
“假的,我派叶掌门德高望重,
怎么会如此乘人之危!我不信!”白芙蕖听闻古河所言,当即厉声驳斥,事关宗门名誉,她于情于理都要据理力争。
“这叶正楠以车轮战阻挡段兄,胜得不够光明磊落,也正是因此当年武榜评定之时他只能屈居昆仑掌门云守之下成为武榜第三,义剑段少皇依旧排在第四,你这小女娃,这等丑事你的宗门自然讳莫如深,你大可去找经历过当年之事的人问问,此事天下皆知,老夫还不至于如此信口雌黄。”
古河饶有兴趣的瞥了眼白芙蕖后便不再搭理,蓦然起身,冷冷对楚临虚问道:“听你们的意思段逸飞不在此地,但段少皇却留有一个弟子在这东院,你让他出来见我。”
“是。”
楚临虚则以眼神示意白芙蕖不要过于纠缠此事,白芙蕖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其实白芙蕖虽然嘴上逞强,但心里却是有点动摇,因为宗门那场大战影响实在太过深远,虽然那时候白芙蕖还小,而且所有弟子都被要求在后山闭关不许进入山前,但白芙蕖却依稀记得有那么几天云顶之上确实不断闪现出耀眼金光,而事后原本众多的内门长老许多人都再也没有出现,再加上叶正楠掌门也确实立刻宣布封闭山门,若是古河所说为真,那这一切就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可是无论解释多么合理,这结果还是让人无法接受!
“白芙蕖,你先下去休息吧。”
楚临虚挥手示意,白芙蕖浑浑噩噩,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里屋的,一个人坐在床头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古河似乎是有意提起此事想要试试白芙蕖的为人如何,从进门的第一眼他就看出了楚临虚和白芙蕖之间似有若无的联系,立刻就明白了二人的关系。
剑侣是神霄正天门数百上千年来的习俗,天下间谁人不知,既然是自己徒儿的身边人,身为师父怎么着也得出手称量一下。
“这女娃不错,起码没有立刻对老夫刀剑相向,比那些迂腐的神霄正天门内门长老可好多了。”古河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楚临虚,但楚临虚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这时觉心也被子弃从屋外领了进来。
以古河的眼力自然立时就看出了觉心的修为,扎扎实实的势境,但身上却没有丝毫玄阳剑韵的味道,古河微微有些失望,或许曾经扬名天下的段家玄阳剑韵是要就此失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