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战事虽已传遍天下,但梁州盐城的百姓却仿佛充耳不闻,依旧过着他们闲散而简单的日子,每日都在为生活忙碌着。
“哟,贵客来临,快快快,里边请!”门口的小二故意拖长了尾音,那一脸谄笑的样子让任何看到的人都说不出半个不是来。
林慕寒似乎对此略有不快,特意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彻底将面孔掩在了阴影之下。
“慕寒,就算是杀手也必须要学会见光,这个道理你早晚都得懂。”
此刻的白苍天身上早已没有了半点杀气,他面含笑意的跟在小二身后,不时还与小二攀谈两句,俨然就是个平易近人的长者模样。
“二位请,范老板就在雅间。”
白苍天示意让小二退下,与林慕寒推开房门就走了进去。
以为年纪与白苍天不相上下的老者坐在桌前正在慢慢品着一杯香茗,竟然真的是清风抚月阁阁主范阳阿!
“范兄果然神通广大,我白苍天花了四十九年都未找到迦南的任何踪迹,没想到范兄只花了短短三个月就将其找到,清风抚月阁的能量真是让白某人大开眼界啊!”
白苍天再说大清风抚月阁时特意加重了口音,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采,但被他紧紧盯着的范阳阿却只是微微一笑,指着眼前的这杯泛着淡淡苦涩的香茗道:“此茶名为洛神,乃是范某的私人珍藏,所用之水也是范某亲自去云州取的第一场雪化成的雪水,白兄何不尝尝?”
白苍天眼中若有所思。他接过范阳阿递上的洛神,浅浅的呡了一口,感受着口中那淡淡的苦涩渐渐在舌根处划开,眉眼见如冰雪融化般的浮上一缕笑意道:“好茶。”
范阳阿与白苍天四目相对,皆是大笑起来,看得站立在白苍天身后的林慕寒完全摸不着头脑。
盏茶时间过去,雅间内在无人说话,白苍天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看着徐徐落下的夕阳,好奇道:“既然范兄也去了云州,那你清风抚月阁风月七子在益阳另起炉灶,此事当瞒不过范兄吧?”
“自然。”范阳阿点头,脸上丝毫不为所动。
白苍天了然:“看来世人所知的风月七子在清风抚月阁中也未必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最起码在范兄眼中应当如此,白某说的可对?”
“哈哈哈哈,白兄只说对了一半。清风抚月阁就像是一柄镶满了金珠美玉的宝剑,这风月七子离去固然会使宝剑失色不少,但宝剑却依旧是宝剑。”
白苍天笑道:“不过以范兄的手段,想必不会就这般任他们肆意妄为吧。”
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漫上范阳阿的眼角,范阳阿透过窗外向北而往,只见此刻天空早已不阴云密布。范阳阿笑道:“不劳白兄挂心,我的后手早已准备妥当,哈哈哈哈。”
既然话已经说的如此明白,白苍天就已经算是得到了心中所要的答案。商徵羽离开了清风抚月阁,那自己要动商徵羽的话范阳阿当是不会出手了。
“既如此,我们开门见山,范兄主动以迦南的情报对我示好,究竟想要让白某如何?”
范阳阿双目与白苍天对视,一字一顿道:
“我想邀请白兄加入我合天道!”
轰隆——
天空突然一声惊雷,吓得楼下靠在门栏上打瞌睡的小儿顿时一个机灵。
白苍天坐在原地纹丝不动,似乎在思考,显然是早已知道合天道的底细。而范阳阿也一脸镇定的坐着,好整以暇,仿佛认定了白苍天绝不会拒绝自己的邀请。
“加入的话,我有什么好处?”白苍天浑身散发出森森寒气,那是他体内的生生灭灭冥域大道运转起来的征兆,仿佛范阳阿一个回答不好就会立时大打出手!
白苍天纵横江湖五十余载,自从杀手榜开榜以来就独霸杀手榜第一杀神之位!冥皇之名响彻大江南北,在武榜之上也是从未出过前十,范阳阿居然敢招揽白苍天,真是好胆量!
“我有办法治愈白兄的隐疾,这个价码如何?”
白苍天脑中仿若猛然炸响一声惊雷,他死死的盯着范阳阿,握紧的双拳抬起又放下,双眼微微开阖间一缕寒芒凝而不散,随着白苍天的呼吸时隐时现。
谁都没有他自己清楚身体的状况,虽然吸收了商徵羽体内原本的冥罗杀道以及部分逍遥天岚经内劲,延缓了症状的爆发,但是治标不治本。就算有定魂养元丹这等神药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再有三年,最多三年!自己就将被迫自散修为,到那时仇家满天下的冥皇会有如何凄惨的下场,根本无需多想。
淅淅沥沥的小雨点在第三声惊雷过后滴滴答答的洒落人间,而这时白苍天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一刻,骤然间大雨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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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姐你说让我代表大魏出使雪云国,然后说服他们出兵与我们前后夹击正在迁徙中的虍虏人呢?!”
商徵羽整个人从座位上蹦跳起来,一双大眼瞪得滚圆,反而是他面前的花飞雨还是那副轻柔慢捻的样子,更是端起了桌上的香茗轻轻呡了一口,一副好似将商徵羽吃定了的样子。
“此事……还真有可行性!”
郑屏翳也来了精神。花飞雨的到来曾让他好一阵激动,不过既然说到了对抗虍虏人的大计,郑屏翳当即摆正了姿态将所有杂念抛之脑后。他沉吟道:“那个纳兰姝我倒是有所耳闻,他是雪云国国主纳兰拓的独女,备受其父宠爱,若是商兄真的能说动她在雪云国国主纳兰拓面前谏言,倒真的有那么一丝可能!”
“大姐,侯爷,这等军国大事那雪云国国主会因为我与纳兰姝相识就派出大军来帮我们?这是不是太过想当然了。”
花飞雨刚想说明,没想到郑屏翳已先行开口。她也乐的清闲,索性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不做打搅。
“商兄稍安勿躁,听我给你解释。”郑屏翳小心张开墙上挂着的中原与北域的全景版图,指着北域最东侧的一片区域道:“商兄你看,北域为东西走向,东南面与我云州接壤,西南面与我吉州相交,而雪云国就在北域的最东面。”
“雪云国人口不多,但国家极为尚武,所以军队战力强横。在历史上北域的虍虏人为了开疆扩土,除了南侵之外也有过数次东侵,所以雪云国与虍虏人交战的次数恐怕比我们大魏也少不了多少。换言之雪云国和我中原百姓一样,与虍虏之间是世仇!不共戴天!”
郑屏翳说的铿锵有力,一下的将商徵羽的情绪燃了起来:“而且此事不是让他们与虍虏人硬碰硬,而是出兵摆出一副要进攻虍虏人后背的态势,牵制虍虏大军。只要他们分心,那我们琅孚的压力就会骤然减小。到那时只要我大魏军顶住压力,在派出小股部队不断袭扰虍虏人,让他们不能正真在云州安定下来,长此以往下去,虍虏必败!”
郑屏翳越说越来劲,他畅快大笑,转身面对花飞雨笑道:“青霭,你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啊!”
“这里没有青霭,只有花飞雨,侯爷还请牢记!”
花飞雨脸上骤然变冷,连带着侯府书房内的温度就突然降了几分,郑屏翳心里从火热到冰凉不过片刻而已,眼中略有一丝失落,但依旧豪情万丈的看着商徵羽,其内的劝谏之意已然再明显不过。
商徵羽向花飞雨求救,谁知花飞雨只丢下了一句话就转身出了书房。
“飞雨一介女流之辈,做不得男人的主,主意我已经说了,你们自己定夺。”
商徵羽瞥了郑屏翳一眼,心中暗道:
能让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姐生气,郑屏翳,你当真是大姐的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