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地部落战士去年尚有三千多人,几场仗下来后,便只剩下两千五百骑了,贺齐舟又从寒剑山庄、马匪帮派、各个生周部落及赫连晨雾其他军队中精挑了三千人,准备组成一支近五千人的精兵。
挑选的过程极为严格,贺齐舟发现那三千人远没有达到自己心中的要求,经过五天的操练,贺齐舟与宇文凌云从三千人淘汰到了只剩八百人,但仍是不太满意,准备再淘汰一轮。想要进入“暴风雪”,必须靠实力与能力来说话!
“师父,您看我是不是稳了?”明显瘦了一圈的凌谡勉强还能称得上胖子。
“你比她好点,但我还得看看。”贺齐舟道。
“啊?可那个不经打的乌鸦都确定入选了!”骆玉急道。
“乌鸦认路,你呢?”贺齐舟反问道。
“我认你,师父。”骆玉一手挽住贺齐舟胳膊,甜甜地叫道。
“走吧,跟别人多学点马上拼杀和保命的本事,我才可能会带着你。”贺齐舟放缓了口气。
“谢谢师父,反正我答应师娘要照顾好你,‘暴风雪’里不能没有我。”骆玉无赖道。
“别啰嗦了!先回去射一千箭再说!”贺齐舟挣开骆玉的手,裹紧大氅,向湖岸边的营地飞奔起来
……
最早赶到这个营地的居然是宇文凌风所带领的两拨马匪,因为赫连晨雾的使者事先告知了方位,靠着乌鸦的才干,距离最远的那一百多人,比贺齐舟提前了五日到达,他们到后三天,两个部落的近两万人才陆续赶到。
贺齐舟因为绕了一个大圈子,所以最晚到。到了之后,就干两件事,其一,尝试着重连督脉;其二,编练一支远超羽林卫的超级精锐军队。
因为赫连晨雾的几个营地加起来已经有将近七万人,虽然兵源多了,但如果要继续生存下去、继续养活军队,就必须去南方的牧场放牧,与北周大军的交战将势不可免!贺齐舟的任务就是打造一个锐不可挡的箭头!
贺齐舟每日清晨至中午会亲自考校想加入“暴风雪”的战士,测试的项目有骑马、射箭、风雪中奔跑、格斗、军械,每经过一样,就会有一大批人被淘汰,最后一个项目是考验意志,剩下的八百余人会被要求赤裸上身,站在北海的湖面上,最后能坚持下来的五百人,就能成为暴风雪中的一员。
当然像乌鸦这种有一技之长的除外。骆玉、赫连青青等几名女子则允许穿单衣一同竞赛。最终留下的五百人中,寒剑山庄接近两百人,贺连晨雾其他军队中选了约两百人,而贺齐舟带来的马匪帮派和生周部落里选了约百人,其战力已经丝豪不亚于那两千五百名林地战士,一支三千人的精锐军队总算初具雏形。
选好兵员,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按自幼所习兵法,操练阵列、号令、行止、军纪、冲锋、游击等科目,贺齐舟立志从军,这方面所学比诗词歌赋可要高出一大截。东周军单兵作战能力极强,但个个桀骜不驯,如果做不到令行禁止、协同作战,终究不可能有太大的作为。
贺齐舟上午忙完了整训军队的事务,下午就该完成自己的另一个目标了——打通督脉!
由于之前几日一直忙着挑选兵员,贺齐舟只是在湖岸附近寻找练功的地方,换了几处地点,水都不够深,最深处不过三十来丈,好像对经脉重连并无多少助力。
现在自己上午教导,下午让各营领军将领带队操练,总算有机会到北海更中央的地方去了。贺齐舟不愿被人打扰,也不希望为骆玉和凌谡开什么特例逃避出操,故独自一人,一直向南走出六七里,见冰面下湖水幽蓝,这才止步。
贺齐舟只是轻轻几次锤击,三寸厚的冰面便被砸出一个直径三尺的大洞,随着一阵阵水汽上涌,湖水漫过冰面又退了回去。
贺齐舟迅速宽衣解带,脱剩一条亵裤,将衣物鞋袜整齐地用一块干布包成一个包袱,放在洞口南首数尺的地方,这是最近几天养成的习惯。因为湖面下时有暗流,沉入湖底时,往往离洞口极远,有了这个包袱,上浮时便有了方向。
如一支利剑一样,贺齐舟笔直地插入水中,像后摒弃所有杂念,慢慢地下沉。此处的湖水果然是深不见底,差不多五十丈时,贺齐舟感觉又到了自己的极限,轻轻摆手,让自己悬停与水中,然后开始全力运起华真功。
前几天的锤炼让已经贯通的任脉又拓宽了不少,但督脉还是死水一潭,每往肌肉里挺进半分,就会痛地死去活来,一上岸后,那些刚刚“掏”出的“细缝”,又会无缘无故地合上,似乎一直在做无用功,这也是贺齐舟一定要选更深处的原因。
但就算是在五十丈的深处,好像也没有多少改观,这种感觉年初时就已经有过,如果再尝试下去,贺齐舟怀疑自己会不会因为昏厥而死在这北海里。
可如果不能通了八脉,自己的绝顶剑法就只能使出七剑,别说是赫连清风和姜杉,就连四大护法和寻常御风境都打不过,如何能率领这三千勇士冲锋陷阵?何时才能到九州池与小雪梅园相会?
是不是再往下潜一些就能有所改观?小雪,请你保佑我!贺齐舟决定殊死一搏,一个翻身,头下脚上,咬牙向一片漆黑的更深处潜去!
一丈、两丈、五丈……无处不在的压力将骨头挤得咯咯作响;头痛得就像是被念了紧箍咒;双耳“嗡嗡嗡”地巨响,好像一下刻就会聋掉;最要命是的眼珠似乎无法留在眼眶里了,只能靠拼命地紧闭眼皮,不让双目夺眶而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其他部位太痛苦,运行华真功时,钻心的疼痛反而能承受得住了,疾运两个周天后,督脉的一处裂口,居然向肌肉中“掏”出了一条半寸长的细缝!贺齐舟来不及高兴,快速向上游去,不是因为疼得高兴不起来,只是因为一口气憋不下去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次潜水已经创造了最长憋气的纪录,足足比一柱香还多了约一盏茶时光!
阳光透过冰层射入碧蓝的湖水中,斑驳的光影让贺齐舟觉得如临梦境,洞口应该就在那个黑点旁边,黑点正是自己留下的包袱!
不会啊?怎么还没到?贺齐舟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气了,原本见到黑点,再上浮十余丈就能到冰面了,这次好像上浮了二十来丈,怎么还没到?
不对,肯定有问题,是那个包袱变大了!贺齐舟上浮到离冰面还有三四丈时发现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确实是冰洞南首的包袱变大了,而且包袱象是离洞口又近了将近一尺!
被风吹扁了?怎么可能?那也应该往南移啊?贺齐舟强忍住想要换气的冲动,抬头向冰洞四周望去,方圆数十丈,并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放包袱的地方遮住了阳光。
是不是有人坐在包袱上?那怎么不见人的双脚?亦或是有人站在上面?那样自己从湖底上浮时就不会发现他?为何他要这么做呢?短短的一瞬间,贺齐舟飞速地闪过几个念头,最终决定,再强忍一会!
贺齐舟往西游出两三丈,斜向看去,那个黑影扭曲着变长了!像是有个人蹲在包袱上,面朝已经结了层薄冰的洞口!
最后一口气已经吐出,但现在还不能破冰而上,至少得离开那人十丈!隔着数寸厚的冰面,贺齐舟仍然感觉一阵比寒风更冷的杀意刺入水中!贺齐舟继续往西游去,只觉得每划动一下,就好像是推开了千斤重物,但为了破冰时不受突袭,必须离开足够远的距离!
应该足够远了,这十丈可能是有生以来游得最累的十丈了!贺齐舟悄悄停了下来,一掌顶住冰面,掌力轻吐,可三寸厚的冰面纹丝不动!
贺齐舟暗叹一声,再不换气,都用不着别人动手,自己就该完了,故拼尽全动,双脚蹬水,一拳奋力向上击出,“喀”地一声,一大块碎冰向上拱起,贺齐舟不管不顾地拼命探出头去……
包袱上的确蹲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独行千余里,隐忍到现在的申亭古!
但此时的申亭古看上去更像是一头狼,双目凶光毕露正紧紧盯着那个包袱边的冰洞!
差不多是四盏茶!这还是人能摒息的时限吗?申亭古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仍是坚信贺齐舟一定会上来,而且马上就会上来!
这一路跟来,申亭古的隐忍就算是独狼也无法做到。为了不让贺齐舟与寒剑山庄有所警觉,冰雪中,申亭古几乎都是踩着人马的足印前进的;
御寒的衣服全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由于贺齐舟队伍中多有伤兵,经不住苦寒煎熬,一路上死了二三十人,申亭古也怕冷,跟在后面,从雪地里扒出过三具尸体;
遇到那些落在后方巡视的敌人,申亭古宁愿埋身雪中躲藏,也没有出过一次手;
夜营时,眼看着对方吃着烤肉睡着帐篷,而自己却是远远躲在风雪之中,只等对方拔营后啃那些冻得比石头还硬的骨头,啃干净的骨头也从不丢弃,几乎就是靠着敲骨吸髓走了上千里的雪路。
被俘的羽林卫几乎有一大半投了敌军,申亭古明明恨得咬牙切齿,也能轻易解决宿营在外围那些叛徒,但除了远远观望,什么都没有做;
看完贺齐舟与赫连长吉一战之后,申亭古对于自己的出手更加谨慎,只求一击必中,有几次贺齐舟独自落在后方巡视,只因离前方大队人马不够远,也忍住没有出手。
到了北海营地后,申亭古更加小心,藏身远离营地的一处山谷中,见营地高手如云、军容齐整,更加无从下手。原本有些绝望的申亭古欣喜地发现贺齐舟每日都会离开营地,只带着两个年轻人去湖中练功,但湖面离岸都太近,岸上人一眼就能看见冰上的动静,故虽然一两招便可制服冰面上的两人,仍是忍住没有出手!
直到今日,总算觅得了机会,远离营地的湖面正是自己千载难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