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我请你去醉千金,输了,输了找余清都去吧。”太子边说边转身离去,其轻慢的态度,感觉贺齐舟就是一条送上门来的狗。
贺齐舟想要入职水堂,当然听说过余清都这个名字,那个坐在太子边上的老者就是水堂堂主余清都!照太子的意思,自己如果负了,在近期内也就失去了靠近太子的机会,只能找余清都安排职位,所以若想靠近太子,这最后一战,无论时间长短,已变得非胜不可了。
漫长的一刻钟过去,决出两名都尉职务的关键一战继续开启。排名第二第三的两人率先上场,两人同为本堂精英,平时就多有交手,如今都是使出了看家本领仍是不分伯仲,正在打斗之时,院门外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许暮的:“喂,你是谁,这里不能随便进!”
“滚开!”
听到这个声音,贺齐舟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许暮示警,来的是申亭古!可候战室无窗,无法开溜!
“是申堂主啊,请进请进,走远点,谁要你多管闲事。”这是“玄”字院看门教习的声音,那名教习闻声后出门将申亭古迎入,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申堂主,您那里结束了吗?我这就给您在殿下边上安排个座位。”教习热情地说道。
“不必麻烦,我那里正好是休息时间,也就这样了,不看都知道结果,我只须站在照壁那里看几眼就行了,不要去打扰太子殿下和余老堂主了。”申亭古道。
贺齐舟跳到嗓门的心一路下沉,直接沉到了胃里,候战室唯一的门正对着那道照壁!
“听说安州出了名天才?仅仅靠最基本的中州拳法和掌剑就打败了简嘉?”申亭古继续问道。
“您的消息还真灵通,是的,正在候战呢,要不带您先去瞧瞧?”教习的马屁又在贺齐舟的心头上重重撒了一把盐!
贺齐舟一咬牙,看了一眼正在闭眼打座的宇文睿和守在门口监看选生的教习,坐到了最靠近那名教习的位置,准备待申亭古进来时发动偷袭,趁乱逃脱,现在别说完成杀太子、杀何青山的计划,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一个大问题!
“申大人,里边请。”院门口教习的声音离照壁只有数步之遥了,再走两步就能进入候战室,贺齐舟将头埋得更低,蓄势待发……
“姜烁——”一声凄厉的怒吼忽然在数十步外的教舍那里响起,好像是出自一名中年女子之口。申亭古听到叫喊,迈出的右脚忽然停在了半空。
“谁胆大包天在学院里乱叫?”带申亭古进来的教习皱眉嘀咕道。
“贺齐舟——”又有一声大叫传来,同样是中年女子的声音,只是这回声音已在百步开外!申亭古不再犹豫,转身掠出院门,飞也似地循着声音的方向追了过去。
“是谁啊?太呼小叫的。”太子皱眉道。
“殿下息怒,我这就让人去看看。”余清都给那名副堂主使了个眼色,副堂主起身绕过战台,也向院外走去,台上的两人犹在酣战,身上都受了不轻的伤,只为争那一席之地。直到半柱香后,两人总算分出了胜负。
贺齐舟再次听到了小院中报出廉文的名字,急忙快步走了出去,可惜宇文睿是个慢性子,好像也不太在意什么规矩,贺齐舟在战台中站了半天,才见其姗姗而来。
“安州廉文,六脉初境。”
“本堂宇文睿,六脉上境。”
“快点开始,我都有点等不及了!”台上传来太子的声音。
“开始。”教习急忙跳下台去,连胜负的规则都不说了。
贺齐舟可不愿多等,罕见地用中州剑法趋前猛攻,心中既担心许暮雪能否摆脱申亭古的追击,又担心申亭古会不会随时回来。
让贺齐舟傻眼的是,宇文睿竟不慌不忙地也用中州剑法应对,只使出四成功力的贺齐舟,一时根本无法取胜,只是靠着力量上的优势,稍稍占据上风,但就是那点微弱的优势,让观战席上的太子开始兴奋不已。
“余堂主,宇文睿怎么有些轻敌啊。”
“姜烁,贺齐舟,贺齐舟,姜烁……”余清都口中正在反复念叨刚刚听到的两个名字,听到太子说话,随意应了一句:“他这是在试探对手呢——不对!那两个人是镇南关坏了我们战事的齐人!”余清都忽然想起姜烁与贺齐舟的名字,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叶堂主,快去通知你们学院中所有弟子,将刚刚喊叫的那人抓起来!”余清都是水堂堂主,对于南齐的一切比其他人都要了解得更多,想到两个名字之间的联系后,急忙站起来,对着坐在韩轩右侧之人叫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被唤作叶堂主之人正是木堂副堂主叶材,闻言立即起身离席,快步向院外走去。
“就是让二妹颜面尽失的那两个家伙?怎么会在木堂里忽然冒出这两个名字来了?”太子也皱起眉来。
“不知道,先把人抓住了再说,等他们打完,我们也去看看吧。”余清都道。
“好!”
贺齐舟正试图将优势扩大,但显然无法一蹴而就,台上一下子提高音量的谈话,也落入了耳中,不禁越来越替许暮担心了,出手愈发显得急躁。
反观宇文睿,估计是摸清了对手的路数,开始变换招法,施展出一套贺齐舟从未见识过的陌生剑法,这让贺齐舟的优势瞬间作古,两人此时的对阵,反倒像是刚才贺齐舟对付简嘉时的情形,只是现在挨打的变成了贺齐舟。
连续被对方击中两招后,贺齐舟也清醒过来了,再急下去,将毫无胜算,许暮冒了这么大的险,自己可不能轻易败下阵来,当下便见招拆招,只守不攻,与对方打起消耗战来。
宇文睿轻易反转优势后,本以为胜利不过就是两三招的事,没想到对面那个年长自己一岁的家伙这么扛打,中了自己两记掌剑却像是毫发无损。对方的出手并不慢,现在只守不攻,自己一时还真没办法,不由得起了斗志,全力施为起来,疾风暴雨般地招招攻向对方要害。
“就这么点能耐吗?”贺齐舟高接低挡,还不忘嘲笑对方一句,希望对方能气急而躁,令自己有可乘之机。
“乡巴佬,那就让你见见世面吧!”宇文睿本就有些不耐烦了,被对方一激,还真是怒上心头,招式又变,纷飞的掌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右掌斜斜地刺向贺齐舟左肋,看似动作慢了,但微颤的掌尖似乎包含着无数的变化。
好久没人叫自己乡巴佬了,贺齐舟心头一热,当然不是因为被骂热的,主要是对手的出招自己认识,也研究过应对之法,对方姓宇文,果然是出自寒剑山庄的人,那招“岫云出山”正是凌云九剑的第二剑!宇文睿虽然功力深厚、招法精湛,但身板纤弱,正是自己可利用的机会!
贺齐舟想定应对之法,在其剑式将展未展之时,忽然一个暴冲,一改被动的守势,与对方换拳!掌剑毕竟不同于真剑,突入一些剑气自己当然有办法解决,但对方可受不了自己实打实的一拳!
台上大多数人都知道宇文睿的看家本领,只道廉文要输了,吃不准的只是廉文伤势的轻重,没人会想到“廉文”竟敢迎着变幻莫测的掌剑而去,就连出招的宇文睿自己都没想到!第二式凌云剑的威力会在后半段完全爆发,但现在对方迫不及待地就送上门来了,用腰腹硬扛下了掌剑!
宇文睿一掌戳中对方腰部后,在打飞对方的瞬间,也被对方一拳狠狠砸中了脑袋,眼光一个涣散,顿时失去了知觉,直直倒了下去。
贺齐舟一拳得手,开始演戏,倒飞出去的同时,咬破一点舌尖,狂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在台上痛苦地挣扎一番,手脚并用地爬向宇文睿。此时的宇文睿仍在昏迷之中。
“我去看看。”余清都向太子说了一句,跃至台上,一把扣住宇文睿的脉门,道:“只是震晕了。”然后渡入一丝真气,宇文睿立即醒了过来,和着血水吐出两颗牙齿后一脸地茫然。
“你怎么样?去疗伤室看看吧。能看出对手弱点,关键时刻敢搏命,不错,本场比试,廉文胜!”余清都看了一眼贺齐舟,说完一句评语,竟一头掠出院子,他心中关心的仍然只是刚刚听到的那两个名字。
“好!打得漂亮!”太子一边鼓掌,一边起身向外走去,走过擂台时又道:“廉文,戌时到醉千金来找我!”
“是,殿下!”贺齐舟费力地答道。
“好好养伤,记得后天早上到水堂报到!”席上的那名水堂副堂主也急急跟了出去,一看就是太子的人。
原本负责宣布胜负的教习跳上擂台后发现自己该做的事都让别人做了,只能尴尬地问两个受伤之人:“还能走吗?要不要叫人抬去疗伤室?”
“我没事!”宇文睿怨恨地看了一眼将来的上司,径直离去,除了被打落两颗牙齿,脑袋还有点晕,其实并无什么内伤。
“我,我有伤药,还能撑得住,晚上有事,就不去疗伤了,还是早点回去了。”贺齐舟也挣扎着起身,低头向院外走去,也不知许暮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