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行动非常快,一周内门诊科室全部搬到住院部一楼,门诊楼彻底腾空,后勤科也与五家住户完成现场地面附属物丈量,签订补偿协议,实施拆除。
建筑物拆除和垃圾清运是医院找的施工队,医院安排科室骨干和年轻职工,轮流现场监督施工队施工,特别是垃圾是否满车外运,要求严加看管,不满车的一律不予签字发票证认可。
这天晚上,武效军和党凝雪在现场值班,死死盯着五名垃圾清运装车人员,一刻也没有离开。由于按车计算,每装一车,这些工人多一锨都不愿往车里放,勉强整个平厢,还要和武效军讨价还价半天,一晚上没少费口舌。
十点过后,工人感到两人盯的实在太死,想作弊根本无隙可乘,装的不到半车,便停了下来,和矮胖子三角眼司机牛师傅一起来到党凝雪面前,嚷嚷着在出车单上签字和要票证。
武效军伸手挡在党凝雪面前,瞪着眼前的六个人,厉声喝道,"车还没装满,你们想干什么!"
司机牛师傅见武效军不让签字,也不给发票证,阴阳怪气的说,"领导也不在,你们两个不早点回去休息,一直盯着有啥意思,提前让我在单子上签个字,发十车票证,然后回去睡觉,何乐而不为呢!"
"对,对,对,牛师傅说的对,给我们十车的票证,你俩不用在这陪着我们啦,早睡早歇着!前几天其他值班的人,不到九点都走了!"其他人跟着吵嚷说。
武效军一看有些不对劲,悄声和党凝雪道,你站在我身后不要动,什么话也不要说,我来和他们周旋,然后皱着眉头,冷哼道,"哼,想的倒美,欺负我俩年轻不是,给你们发了票证,转眼你们几人都跑回家了,岂不是白赚十车的钱!你们这点小心思瞒不了我,甭说十车,连半车的便宜也别想占!"
牛师傅一阵狞笑道,"几位师傅都是为你俩好,多大点事啊,至于这么认真吗!按我说的,把单子和票证拿出来,让我们签个字,领了票证,对大家都有好处,要不然,几位师父发起火来——嘿嘿!"
武效军气的眼珠子往外冒,冷冰冰地逼问道,"他们发起火来怎样?你这是在威胁我俩吗!实话告诉你,在我的概念中从来没有害怕两字。一群被我们雇来的清垃圾的,还反了你们呐,不是想白要十车票证吗,信不信你们连前面几车的也拿不走!"
牛师傅嘿嘿冷笑几声,"既然你小子不识相,老子也没办法,师傅们,出苦力干了一晚上,这小子不给咱们票证,大家说怎么办!"
"这还用说,老规矩,干活就得记账给钱,不让记账就揍人!"两个师傅虎视眈眈的看着武效军和党凝雪恐吓着,举起铁锨在两人面前晃了晃,旁边有一个还伸手去抢党凝雪手里的包。
武效军一看这阵势,气炸了肺,牙齿咬的咯蹦蹦直响,他娘的,太目中无人猖狂了,想来硬的不是,小爷身子骨很长时间没有活动了,猛地转身,夺过身旁一个师傅手中的铁锨,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然后,朝正抓住党凝雪挎包的师傅后背上就是狠狠地拍了一下,只听"当啷"一声,师傅手中的铁锨飞出三米开外,身子晃了晃,扑通趴在了地上,呲牙咧嘴哎呦哎呦直叫唤。
武效军并没有理他,将手中的铁锨往胸前一横,目光冷厉的扫视着面前牛师傅等人,语气森寒道,"妈了个逼的,谁不怕身上带彩,赶快过来,最好一块上,省的小爷麻烦!"
这帮工人都是靠出苦力挣口饭吃,无非是想偷个懒,咋呼咋呼多要几个钱,看武效军年轻气盛,满脸的怒气,不到十秒的时间,将身旁两个同伴打翻在地,真和他打起来,没准不会被他伤着,划不来,一个个立马后退半步,闭嘴不言。
武效军看其他人没谁干和自己较量,一只手里握着铁锨,跨步上前,一把揪住牛师傅的衣领,抬起膝盖狠狠地顶在牛师傅的小腹上,眼神寒冷的道,"妈了个逼的,敢指使人抢单子和票证,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现在就让你尝尝不守规矩,鄙视小爷的滋味!"
说着,将牛师傅猛的往地上一扔,踢了两脚,抡起巴掌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个巴掌,打的他连喊疼的功夫都没有,回头和吓的脸色苍白,全身发抖的党凝雪说道,"凝雪,拿张新签字单给我!"
党凝雪不知武效军要干什么,张了几张口,欲言又止,战战兢兢地从包内掏出空白单子和笔,武效军伸手接过,转脸看着牛师傅骂骂咧咧的道,"小爷今天高兴,不想让你身上挂彩,但刚才说的话还是算数的,给我在上面签拉三车的字,注明车在路上坏了,无法继续运垃圾!"
牛师傅心说,老子一晚上辛辛苦苦拉了十三车,只给算三车,他妈的这小子真够狠的,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动,武效军见他如此,上去又是连踢几脚,"妈的,没听明白是吧,还用小爷再重复一遍吗?"
牛师傅一看,不签肯定逃不过,光棍不吃眼前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提心吊胆的接过单子和笔,颤抖着手按武效军说的一字不落的写了下来。
武效军拿在手中看了看,得意的点了点头,忽然把眼一瞪,阴测测的道,"把票证全给我拿出来!"
牛师傅仰起头,壮着胆子嗫嚅道,"武医生,都是我们的错,不应该讹诈你们,但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看在我们几个辛苦一晚上的份上,票证就不用收了吧!"
"混账,妈了个逼的,你是嫌小爷下手轻,揍的不够,皮肉痒痒不是!"武效军说着抬腿就往牛师傅身上踹。
旁边一个年龄大点的师傅壮着胆子拦着道,"武医生,武医生,消消气,消消气,我们给,我们给!牛师傅,没看啥时候了,不想让大家回家了不是,赶快把票证拿出来给武医生!"
牛师傅很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掏出票证,武效军夺过来,数了三张,甩到牛师傅的脸上,骂道,"妈了个逼的混账东西,赶快滚吧!"话刚说出口,改口道,"不行,把这车装出厢再走!"
这帮人心里虽然极为不愤,见武效军手里拿着铁锨,在一旁铁青着脸,吆五喝六的晃来晃去,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很是渗人,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哪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的往车上扔垃圾,有人担心不过关,还不忘上去平了平,堆得满满的,得到武效军的同意后,灰不溜秋的把车开走了。
党凝雪看着一群人垂头丧气的走后,一颗紧张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忐忑不安地说,"武医生,你可惹下大麻烦了!"
武效军瞪眼看着党凝雪,狐疑的道,"惹什么大麻烦了,咱俩一晚上守在这里,就是盯着不让他们偷懒,白挣医院的钱吗!他们想讹诈咱俩,还动手抢单子要打人,不给他们点颜色岂不让他们得逞了,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不说,医院真要追究起来,有口也说不清,怎能替他们背这个黑锅啊!"
党凝雪心有余悸,当心地说,"话是这个理,他们敢这么嚣张,明目张胆的讹诈,主要是负责这个项目拆除,垃圾清运和建筑施工的老板,是钱扈妮科长的女婿,邱艳艳的爱人!别人为巴结讨好钱科长,大都睁只眼闭只眼,给他们适当的放水,咱这么做,岂不是把钱科长母女俩给得罪了!不是把自己往枪口上撞吗,都是公家的事儿,犯的着如此认真吗!"
武效军惊呼道,"哦,怪不得这帮人一开始就有点横,原来后台这么硬啊!你咋不早说呢!"
党凝雪以为武效军害怕和后悔了,埋愿自己没有早点提醒他,紧张不安的说,"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几次想提醒你,可你满脸的怒气,我也插不上话,想拦也拦不住啊!"
武效军突然一阵冷笑道,"凝雪!幸亏你没说,真的说了,那个牛师傅已经被救护车给拉走了!"
党凝雪闻言吓得一哆嗦,不解地问道,"武医生,什么意思啊?"
武效军嘴角露出一丝森冷的苦笑道,"什么意思?这个邱艳艳害得我还不够吗,正愁没地出气呢,到嘴的肥肉白白坏掉,我可舍不得!好啦,事已至此,暂时放他们一马,你把原来的那个单子拿出来撕了!明天上班的时候,把新单子和剩余的票证交给肖科长!"
党凝雪边撕单子边忧心忡忡的说,"武医生,他们吃了大亏,肯定要和邱艳艳,钱扈妮娘俩说,这娘俩小肚鸡肠,仗着和符院长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会不会找事报复咱俩啊?"
武效军看党凝雪心里不踏实,别把她在给吓着了,娓娓的分析道,"报复!白纸黑字,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只拉三车,车坏路上了,和咱俩有啥关系。你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我一个身上有病,弱不禁风的小伙子,没人会信我能把六个出力的大老爷们打了,何况牛师傅和那两个倒地的工人身上又没有伤,他们只能哑巴吃黄连,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党凝雪听着点了点头说,轻轻一笑道,"你做事心还是很细吗,在乱哄哄的环境下,竟然如此天衣无缝,滴水不露,吃了这么大亏,钱扈妮母女俩要恨的你发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