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效军伸手摸了摸罗筱的额头,满脸堆笑地说,"你没发烧啊,怎么净说糊话,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罗筱愁眉苦脸地说,"我是认真的,可没有和你开玩笑。"
武效军一本正经地说,"我也郑重地和你说一遍,冯薇薇纯粹是瞎折腾,压根就没理她那一套。白玲燕是纯属巧合,她要回家刚好路过,我买过车票回学校总不至于装作没看见,英子不也是正好遇到吗。我坦白地告诉你,英子说的确有其事,但她是凭直觉,从表面和相反的角度来描述,与实际相差十万八千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按照她的性格,不出一个月准会向你说明告诉你的用意和出发点。"
"你也太自信了吧,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是咋想的你怎么知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她是怎么想的其实你比我更清楚。我对咱俩之间的感情信心百倍,任凭风吹浪打,坚久不摧。"
"这可是你一厢情愿了,我对前景一点也乐观不起来,总觉得是一个无言的结局。"
"以后会发生什么,不是你我这等凡人所能预见的。你这是杞人忧天,请放宽心,不要再有胡思乱想。我要特别感谢老同学和未来的小姨子,是她提醒了我要注意细节,学会和女生交往和相处,时刻保持一定的距离,否则一不留神就会让人想入非非,产生误会。"
"真拿你没办法。女人在感情方面自私是本能和天性,对我来说是经不起任何的感情刺激,你不要觉得我有些霸道。我们没有分手之前,你要是做对不起我的事,当心我收拾你。"
"行啦,我头上的紧箍咒已经够紧的,你就不要再加码了。今天是你爸妈的好日子,你要做一个称职女儿,好好尽尽孝,赶快回去吧。节后我再过来看你们。"
"节后不要来,那帮还有一大家子人呢,我们正月初三就走了。"
"好吧,我就不打扰了。祝你们全家春节愉快,人人都有好心情,平西见。"
"请你代我向大伯大妈问好。"
武效军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八点。
武平顺老两口正在着急,这么晚了也不回来,不会是到哪同学家里喝酒去了,要是喝多了躺在半路上冻一夜可就麻烦大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看武效军推门进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武效军娘问道,"你没到效森家,这一天去哪里了,这么晚不回来还以为你出了啥事,我和你爹担心死了。"
正这时,隔壁邻居老奶奶哭了起来,他的儿子大瞎凶狠狠地吵着,"就你事多,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故意刁难人。你要再这样,饿你三天看你吃不吃。"
老奶奶声泪俱下地争辩道,"你这个该天杀的,不知道我满嘴没牙啃不动你这上了冻的干馒头。"
大瞎急了,"谁说这是干馒头,谁说这是干馒头,你就会满嘴胡说八道,让邻居们都知道我不孝顺,虐待你。你要是再胡吆喝,我撕烂你的嘴。"
突然,老奶奶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大瞎,你这个遭雷劈没良心的混蛋,你想打死我啊!"
武平顺看武效军站着没动,支着耳朵听着,气呼呼地说,"别听了,大瞎太不像话了,真是气死人。多好一个老婆,八十多岁了还能有几天阳寿,还能给别人找什么麻烦。咋就摊上大瞎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不孝儿子,三天两头想方设法折磨老太太,一心盼着让她早死。"
武效军明白了咋回事,一声不吭地走进屋内,效军娘问道,"这么晚了吃饭没有?"
武效军说,"今天到酒镇同学罗筱家去了,吃过饭就急着赶车回来了。"
武平顺说,"罗筱,是不是我住院时和她爸一起看我那个?"
武效军说,"就是!今天她爸娶她妈,严格说起来是复婚。我也是到县城后给罗筱打电话,她说让我过去一趟,我是到了之后才知道的。下午,她爸把她妈从新宁接回来,明天到县里办个手续,就算完事。"
武平顺叹口气说,"她家的事以前听你说过,你确实为她们家办了一件好事,上次老罗对你是很感激,现在我还能想起他的长相。既然知道了,去一趟是应该的。对了,你不会是空手去的吧?"
武效军垂头丧气地说,"兜里只带了二十块钱,什么也没买,还真是空手去的。不过,罗筱怕我在她爸妈面前不好说话,中午的时候,我俩到镇上买了床被子算是我送的,她爸妈听说是我送的特别高兴。"
效军娘说,"罗筱这闺女真够懂事的,改天你把钱给她送过去,咱可不能亏欠人家。"
武平顺想了想说,"罗筱要个有个,要样有样,还很有才,除了家庭情况比不上原来秦镇长家外,和梅香也不相上下,从性格上来说要比梅香稳重的多。效军,你们要是合得来,不妨先处一处,将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效军娘说,"效军,你爹说得对,这都一年多了,也没听说梅香家有什么消息,也该放下了。罗筱我也见过,很讨人喜欢,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
武效军本不想现在告诉爹娘自己和罗筱之间的事,既然二老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都对罗筱满意,免得他们操心惦记,便直接将实情告诉了他们。
而且提及去年路遇车祸,罗筱如何在己县医院提心吊胆地照顾自己,给父亲买烟和母亲买羽绒服的事,春节期间罗筱到三哥家去,后来她几次到学校看自己,一同去新宁见她妈,暑假一路相伴,后来她得急病住院等一系列的事详细向二老说了一遍。
武平顺低头抽烟静静地听着,沉吟片刻,"你们都交往这么时间了,罗筱对你很不错,她爸妈很满意,这事我看有戏,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
老两口知道武效军有了对象,心里自然透亮开阔,他们是喜在心里,乐在脸上。
由于效军距毕业时间还长,不知将来会发生什么,避免梅香情况的重演和再次出现,便将此事埋在胸中,没有外露。
年二十九吃过早饭,武平顺心事重重地和武效军说,"你大伯现在病的不轻,效亮说是得了淋巴癌。他那个人的性格不招人待见,干了不少缺德丧良心的坏事,这一辈子我们两个吵吵闹闹,磕磕碰碰,始终没有言和心合的日子。无论怎么说近的远不了,远的近不了,我们弟兄积怨再深,你们小一辈的还得对他持尊敬态度,上午你去看看他。得了这种病,谁知道还能有多长时间,你在平西这么远,说不定哪一天就再也见不到他留下遗憾。"
"爹,一会儿我就过去。说句让人心凉的话,这些年,咱们两家因坑北宅基地的事,始终存在硬结,别别扭扭的,该到和好的时候了。再说效亮哥效皨俩和大伯截然不同,对你始终很尊敬,没有不看他的借口。说起这个,就目前咱家这种情况,好像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你们三弟兄心里隔阂很深,我们弟兄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始终拢不到一块,真不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谁能有什么办法,效福两口子一心想把我气倒,撒手不管你的事,他们好一手遮天,和平明当时没有什么区别。效起那个脾气,说句话能把人气晕,张口合嘴三句话不离宅子不清,没上过学傻,谁也和他说不到一块去。效森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东说东流,西说西流,没有一点主见。你两个姐一个比一个个性强,谁也不服谁,特别是你大姐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因个言差语错能把人给闹腾死,没有一个省心的。你又在外,想把你们几个和和气气的团结起来,确实很难,最终倒霉不是你们,还是我和你娘。真不知是哪辈子做下来的。"
武效军上午到大伯家,见大伯面容憔悴,正在输着液体,大哥效亮和大姐效翠正在一旁照料。
见武效军过来,指了指正在熟睡中的大伯,示意他不要说话吵醒他。
效亮小声说,"我只顾忙活俺爹的事,这段时间也没有去看俺大叔,现在俺爹病成这样,我得和他说说情况,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武效军看着大伯躺着面无血色,嘴巴下面包着厚厚的纱布,屋里到处放满了空输液瓶,不觉心里一寒,鼻子发酸,眼泪流了出来。
低头沉默半天,强忍着说了句,"大哥,这可怎么办啊!"
效翠哭着说,"他平时身体好好的,也没有啥心事,整天乐呵呵的,偏偏突然得了这病。俺娘以前得到眼上没治好,意想不到他得到脖子上,真是遭罪。"
武效军感到很是心痛,没敢久留,稍待了一会儿,又到小叔家。
说起大伯的事,小叔平春气的咬牙切齿,"他一辈子没干一件好事,活该这样让他受罪,即使到死我也不会看他一眼。"
武效军如有所思地说,"再恨再气,毕竟你们是一奶同胞,他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说再气的话能有什么用。我觉得该看还是要看的。"
武平春是怨气满腹,"管他呢,现在断气才好呢。要不是你爹当时护着我,照顾我,一家人早就被他给摆治死了,哪里还会有今天。就是一月前,他还领着效皨找我的麻烦,要你奶的半分宅基地,往我宅基地上楔橛子。他能有今天纯粹是自作自受,老天报应惩罚他,没人会同情可怜他。"
从武平春家里出来,武效军心里阵阵剧疼,很不是滋味。
小叔说的不错,大伯混到今天这个众叛亲离的地步是报应,细想起来亲戚朋友邻居真没有几个人同情他,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偷着乐。
而自己家里如今也乱成一锅粥,效福几乎也到了平明人人恨的地步,实在是家族的不幸和悲哀,但愿大伯的下场能给他一点触动和醒悟。
武效军回到家,贴完春联,正要点单雷炮,见武效福端着一盘煮熟的饺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立即想起小叔说小时候大伯如何对待他,对照现在效福的所作所为心里就来气,为避免言语不和吵起来,赶忙转身走进堂屋内忙别的事。
武效福在院内站了一下,看娘正在东屋厨房里煮饺子,直接走了进去。然而不到两分钟,只听"啪"一声,煮熟的饺子从厨房里飞了出来。
紧接着效福扯着嗓子说,"你不想要我还不想给你送呢,我到底说啥了,你发这么大的火,大年下就是看我不顺眼,找我的麻烦,咒着安全家六口人死,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当娘的。"
效军娘气的脸色发青,手里拿着擀面杖兴冲冲地从厨房里出来,"效福,不知你是给我送饺子的还是故意来气我的。你的饺子特别金贵,我吃不起。我没有你这个儿子,给我滚,一刻也不愿见到你。"
说着抡起擀面杖没头没脸地向武效福打来,武效福嘴里不停地发着毒誓转眼跑了。
武效军看势头不对,赶忙走了出来,拦住母亲问道,"娘,咋啦,一会儿的功夫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效军娘忿忿地说,"效福太不像话了,我看都是乔娜提前教好的,有这么送饺子的吗。一进门就说,他给世界盖房子作了不少难,钱也花光,欠了一屁股债,过年就割了二斤肉留着招待亲戚,大人孩子都沾不上一点肉醒,没有一个人可怜他,还不断地有人找他的麻烦。他哪里是来送饺子,分明是来指桑骂槐刺闹人,压根就打算不让我留他的,我能吃的下吗。"
武效军忙说,"娘,他这人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惯都是这样,和他怄气犯不着。算了算了,我看这事也别在和俺爹说,他要是知道了不定又会整出啥事。"
"真是家门不幸,倒了八辈子血莓,不知是哪辈子作了孽,摊上这么个不懂事的儿子。"
这时外面大门一响,武效起端碗肉走了进来,还没等进门就扯着大嗓门说,"又咋啦,我啥时候惹你们了,又在说我,早知我傻看着不顺眼,还不如小时候把我掐死。不但故意折磨我,背后骂我,处处害我,而且连我孩子都不放过,提溜来提溜去的,连个囫囵地方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