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之华见那人命在顷刻之间,刚欲飞身去救,忽听半空中一阵狂笑震耳,随之山谷齐鸣,使人感到这笑声有如脆雷连劈,震得人身子发颤,气血欲溢体外,通身的难受。 众人正感此声来得溘猝,还没看清是何人来此,突闻场上两声惨叫,群雄闻声齐目望去,但见场中又多了三人,班勃尔庞大的身躯被击出一丈多远,口流鲜血,与他争斗的汉子则无了身影。群雄大是骇异,只听人群中嗳哟之声迭起,原来是那位汉子从半空跌落,砸到了人群中。
这一下陡发奇变,场中的千万之众尽皆骇然。这三人犹如从天而降,一掌便把班勃尔击得口喷鲜血,与班勃尔争斗的那名汉子早已胸骨尽断,血肉模糊。
只见场中那三人哈哈狂笑。居中一人,身材粗胖,身穿茧丝绸袍,象是个富贵大商,左首那人膀大腰粗,体格剽悍,半披一件黑色山褂,而右首那人则是浑身素服,生得倒显斯文,只是脸色煞白,宛若一具僵尸。这三人身居场中,满脸的轻蔑之色,神态傲甚。
群雄中不知是谁失声叫出:“三仙会!人妖,地鬼,天神……”
那人口中叫出,声音发颤,显是恐怖之极。群雄听此叫声,大是惊惧,对这三大妖恶早已有所耳闻,此时见这三妖齐现,登感悚然。有在黄山见识过他们厉害的人,吓得叫了同门提先逃走,以免顷刻间会殃及大难于身。不识得这三人的,见他们一掌击溃班勃尔,为中原武林争了口气,心里大是高兴,也不管原先那人是否死活,均齐声大呼道:“三位英雄,武功高强,手掌轻挥,妖魔殆尽。”
那钟长老见此事突变肘腋,其势于己大为不利,见群豪齐怒矢己,更是心惊,便挑了真相,运力大声叫道:“尔等穷呼大喊做甚?还不快与本教协力退敌。你们吃得那顿午饭,可是妙得很,明年的端午节之前,便是你们的祭日!若要保住性命明年来此讨回解药,现在马上与本教联手,共铲邪恶,以效圣教之威。”
这钟长老运力送声,群雄皆闻,听得那顿午饭内被魔教下了毒,惊骇之郅,欲骂又止,大是悚惧愤恨。有见识卓广的人知道魔教有种毒药,叫做“走灵飞魂丸”,的是厉害,更为心惊胆跳。
这番魔教新教主换任,意欲壮大声威阵势,借遍邀群雄观礼之机,在饭中掺了毒药,逼众就范,此举端的阴狠异常。幸喜厉之华被阮金凤困于室中,迟了午饭时间,否则,此祸亦难避及。
厉之华心里暗自侥幸,心想:“若非遇到秋棠和阮金凤,此刻身中魔教的剧毒,成为别人的掌中之物,那可惨极难喻了。自己宁可中毒身亡,也不去为他们助纣为虐。”他自己也早耳闻三大妖人之事,心里稍有不服,今日乍见这三人之状,也甚惊异,与自己想象的绝然不同,暗忖那班勃尔武功虽高,但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有望能在二三十招之内把其击败。可人家三人来此,只出一掌便毙伤两人,那阵颤谷遏云的笑声,其功力之盛,自己更是自愧弗如。想至此,大感愧骇。
这三大妖恶自从黄山败走,恼恨异常,一路之上,逢有武林之士者,便即击毙。三人回到了南沼的山寨,又细参那妖道所遗的功法,勤修苦练了数月,功力大是剧增。三人在黄山初次与当世几大高手较战,败就败在自己战践寡浅,招式生硬不畅。这次借鉴智明等人的武功和战法加以揣摩,许多不通难理之处,也遂迎刃而解,方始感到自己的武功是他们所无能比及的。三人常常对练演斗,招数亦愈加使得淋漓畅然,检验武笈所载的功法基本无有疏洞,几乎全部的融会贯通,三人意欲复仇雪恨,吩咐了几名弟子守护山寨,便南下北上,逐一登门寻仇。不一日到得广西,在客栈偶闻一干江湖之人,谈及悬天峰邀了天下武人去观礼一事。想到在黄山与己厮杀的那些人绝会同去,心中大喜,天未尽亮,便尽数杀死群人,日夜兼程,寻到了悬天峰。三人至此,比厉之华还迟半个时辰,钻入人群中,见场内没有少林、丐帮、黄山及五岳剑派的人,大为懊丧,又一想此地亦是稠人广集之所,在此一展神功,也不逊于挑少林、灭五岳的威名。
他们虽是正邪不分,但本身亦系中原人,见班勃尔狂傲气盛,武功不低,大感技痒难忍,又听他诲辱中原武人,心想自己也算是中原武人,更增凶怒之气,人妖一声狂笑,三人腾空飞起,地鬼双掌齐发,把班勃尔等两人击退震飞。
那钟长老钟百流亦是年轻时西赴波斯总教的,今也随教主重返中原兴教。在总教里,堂主的席位比长老要大,一个堂中就设有八至十个长老不等。曼累维娜在总教是青旗堂的堂主,班勃尔和钟百流均是她手下的长老,曼累维娜有个中国名字叫沈雪,这次奉总教主的派遣,前来中土分教任教主,所以把他们两人也一并带来。
钟百流听教中人偶时也谈及过三仙会一事,毕竟知之甚少,今见这三人突然至此,武功之高,实属罕见。对班勃尔等人虽是突然袭击,但若明地与其较战,也非这三人对手。钟百流仗着人多势众,群豪又不敢反助他们,心想你们武功再高,也难高过教主及两位使者,再加上几位护教法王,还不束手就缚?想到这,便开口斥道:“你们是何人,胆敢伤害本教的大长老?可知尔等已惹下了弥天大祸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神一摆手中那拂尘,狂声长笑,扫了他一眼,傲然说道:“我的儿,见识太甚卑浅,我就是你们魔教的顶头上司,老子乃天神是也。”
群雄中有不识得天神等人的,听他当着教众的面口称魔教,又出言戏骂钟百流,无不骇异,心想这人真胆大妄为,虽是有恃无恐,可寡众之悬甚大,岂不是来此送命的?
只听天神又道:“这位是你们魔教的二叔。名曰‘地鬼’。”又指了指人妖道:“这位是你们三叔,名曰‘人妖’,都是一家人。哈哈哈哈……”地鬼、人妖也随之放声大笑,如履无人之境。
钟百流听天神出语无惮,又惊又怒,骂道:“尔等妖恶之徒实是自投死路!”
天神笑声立止,道:“我在艺成之后,第一次闻听别人敢当我的面前骂我,骂我是妖恶之徒,本人却极爱听,只是骂我之人必需有高深的武功修为才行,尔等乃无名小卒,居敢胆大包天来骂你们魔教的祖宗,我可要动刑了。”
钟百流听他的话意凶焰大盛,急忙向后退了两步,运力于掌,凝神备战,以防不测。
天神冷笑道:“你即使退它百步,复有何用?难道是你的身法快,你二叔的眼光慢不成?”
地鬼闻言,大笔向腰间一插,走向钟百流近前道:“见了长辈,竟敢出言不逊,不懂礼节,理应处死!还不赶快自杀谢罪,难道还想打谅我来亲自动手么?”
钟百流闻听此言含有一种威慑之势,便定神向地鬼瞧去。二人目光相接,钟百流身子剧颤,感觉对方的两道目光有若两柄寒剑刺至,加之地鬼那妖森森的话语,使人毛森骨立,魂魄难以自制,便颤道:“我……我……”
地鬼道:“你什么?还不速速自毁其命?”
钟百流内功修为甚深,武功稍次班勃尔,这时突见地鬼目光有异,魂魄被其所控,忙地运功相抗,收回自己的目光,大声叫道:“果是妖孽!”话音甫定,蓦地一掌,向对方猛击过去。
这掌乃钟百流毕其生平之力尽发,只听“扑”地一声,这掌正击中地鬼的前胸。
群雄见钟百流一掌击中地鬼,均失声惊呼。魔教之众见了,齐声大采:“钟长老好快的神掌,把这小子的心给掏出来。”
天神听了哈哈一笑道:“二弟,别辜负孩儿们的心愿,他们既说中原武功平平尔尔,你就以平平尔尔的功夫打发这上路罢。”
钟百流这一掌击中了地鬼的前胸,心里是又喜又惊,此念不过电光石火的刹那,便又成了有惊无喜。这一掌击出,如中软棉柔絮,又或投砂入海。对方胸腹内仿佛空空如也,自己的掌力被消以无形。他急忙抽掌,可那手掌已被对方吸住,粘在胸上。钟百流大惊失色,运力抽掌,可胸掌相贴,牢不可锯,哪里抽得回去?
地鬼趁势右手成爪,如同利钩一般掏入钟百流的胸膛内。钟百流无法躲闪,只闻得一声惨呼,一腔热血“噗”地涌出体外,已把对方脏给血淋淋地掏了出来。钟百流心脏被掏,兀自睁圆了双眼,怖意未退,张着大口,呼呼地出气,其状之惨,獍兽亦惊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