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中原十年,也曾偷偷去过总教,见到默罕姆得,叙了几日旧情,告诉他自己在中原创了一派。临回来时,从默罕姆得处捎得一册武学笈本,其笈中所载武学玄奥难通,纯属刚猛一路的功法,应是男子所习的功夫。柴璞如如获至宝,饥渴般地参练上项武功,自是大悖其武学载之旨,终以习不得法,阳盛阴澌而走火入魔。临终之前,把这令主一位传给了池美矜。她把自己昔年之事向池美矜说知,说中原分教若有朝一日瓦解武林各派,花羽令一派要想不受泯却,只有借总教默罕姆得的威名避祸。中原分教的教主也得了默罕姆得的嘱示,对此派自是另眼相待,暗以卵翼。
这次魔教新教主换位,花羽令一派没接到邀帖,而是教中去了几个香主亲自传信,从此点便足以斑窥魔教与花羽令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故此,花羽令令主亲自率队前往悬天峰观礼祝贺。因人多需各寻酒店打尖用饭,才遇到厉之华等三人。
屠破刀向厉之华道:“今天咱三人也豁出去了,怎能让你一人去战。”
厉之华道:“等我不敌时,你俩再上,否则大伙都要分心。”
屠破刀和邬宽心里一想他说得也对,自己武功不行,待会打起来,自是高手之间的决战,自己参战,反会碍手碍脚,说不好这几十人会一拥齐上,厉之华虽是不怕,自己两个却要成堆肉泥了。
白、黎二使者见厉之华走来,知道这少年武功极高,自己不是对手,便各抽兵刃,凝神备战。
厉之华心想:“若要凭口罢斗,这些人断然不允,只有一显上乘功夫先慑住他们,然后再说。”想毕,深吸一口气,猛啸一声,身形快若电光,向两人射去。
这两使者见他不过距己一丈多远,只听啸声未住,此人已欺到眼前,二人不及躲闪,挺出戟锏迎面直刺。厉之华早已料此一招,见对方兵刃直戳而来,身形下缩,又斜刺地向左穿出,一个就地旋转,身子绕到二人背后,猛然一声大叫。
二人迎面疾刺,忽见对方身子不知隐向何处,正自骇异,突闻身后一声暴喝,直感胸聩耳,两人不及转身,急挥兵刃向后打去。厉之华突出怪招,双手背后扶地,身子平卧,见二人招势使老,身子一弹,已冲向兵刃之间,这两人刚想疾身退出或转回身子,厉之华两掌分开,各在对方左右两胁轻拍一掌,紧接双足用力,身子腾空跃起,呼地一掌把二人震开,身子然后飘飘落地。这几招迅捷怪异,犹愈兔起鹘落。
这两位使者被他一掌逼退,骇异非常,暗想:“这人除冲来时瞧见了身影,再过后连人家的影子也没瞧见,影子瞧不瞧见,倒没什么,可被人家又击中两掌,若使重力,此刻不死也必受重伤,此人如此武功,即使令主较战,亦非敌手。”
厉之华道:“二位武功高强,在下却是佩服。不过,以你二人目前的功夫不是我的对手,大家别伤了和气,我觉得还是停手罢斗最好。”
两人对他又是佩服又是感激,自己的武功比人家相差甚远,如果罢斗,当是极好,可令主在侧,自己怎能说得算?想毕说道:“阁下武功高强,在下生平仅遇,实是佩服。不过那两位伤了我们许多人,虽我俩不是阁下对手,若想罢斗却是不行。”
厉之华道:“我反正不会眼瞧着你们来伤害我的朋友,那几位老兄被我的朋友打伤,我愿出银两来向他们致歉。不过两位也要明白,江湖中人厮杀打斗,刀枪无眼,伤人或伤己,那是在所难免之事。若不去伤他,阁下的人却要把我的朋友劈成两半。这便是胜者安,败者丧。天理常情,何必计较个没完?大家从此化敌为友,岂不是好。”
二人一时哑口无言,心想人家又愿出银致歉,自己二人也打败了他们两个,可说这面子也找回了一半,但令主在前,自己想得再好也等于零。
正不知如何去办,却听到池美矜叫道:“二位使者退下。”
他俩听得令主让自己退回,当即心中一喜,打与不打,自己却不必为难了。
众人见令主欲亲自出战,都言道:“令主不可去,我们大伙一起上,把这三人杀了,令主在旁观战。”池美矜眼一瞪,道:“我们仗着人多取胜,传扬出去,这名声还要不要?师父泉下有知,我等死后,何颜去见她老人家。”众部下闻言,均默声不语。
池美矜款步师父近前,向厉之华冷笑道:“我来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
白、黎二人忙道:“令主不可冒险,他已经许诺,答应……”池美矜打断他俩的话道:“两位请退回,胜败是兵家常事,无需看得过重。”两人无奈,只得道:“令主小心。”然后退回本阵。
池美矜此刻站在厉之华身前不足六尺,细看这少年神态,简直英俊潇洒极尽。不禁又爱又气,芳心烦乱,竟一时无措。
厉之华亦细细打量眼前女子,见她蛾眉隐怒,樱唇含怨,虽不及朱淑真闲雅,不若楚楚温柔,但另有一股英气飒爽的气质,使人爱慕不禁。
屠破刀见两人愣着不动,笑着大叫道:“喂,厉之华,你是不是被那丫头的美貌给迷住了?”
两人听此喊叫,脸上均羞得通红。厉之华忙赞道:“姑娘武功不错,刚才那手暗器功夫,在下甚是钦佩,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竟有这等功力,真是令人不可去想。”
池美矜听他说自己美貌,心中大喜,暗道此人名叫厉之华,今后却不可忘了。便冷笑道:“武功岂止不错?我看你总认为女人都和你们汉家女子那样,唯会些绣花做线的活儿,你把所有的女子瞧得也太扁了。”
厉之华大窘,说道:“姑娘不必和我再斗,我们化敌为友,岂不是好?”
池美矜道:“当然可以,我会把你当作朋友的,可那两人我是非杀不可,除非你把我战败。否则,我要把你们带走。”
厉之华听了一笑,说道:“要把我们带走,不知带到何处,难道想请我们喝酒么?我们早饭还没吃,姑娘若真的要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池美矜又羞又气,说道:“既想去喝酒也成,那你三人就快快受缚,免我动手。”
厉之华哈哈一笑道:“既然去请我们喝酒,那就是朋友了,既有酒有饭,何需受缚,我们又不傻,难道酒菜不去享用,还会跑了不成?”
屠破刀又喊道:“厉之华,你若真的看中那姑娘,我给你当大媒,多娶一个也不打紧,何况这姑娘不但貌美,而且武功也挺高,哈哈哈哈。”
池美矜脸色更加羞得大红,暗想若再不出手,自己当着手下的面必是难堪之极。当下软鞭一抖,道:“阁下休再多言,请亮兵刃罢。”
厉之华道:“姑娘真要打么?难道万事均需以‘打’字来解决?”
池美矜道:“不打当然最好,只要把那两个恶人交出,我放你一人出去。”
厉之华听了笑道:“姑娘说话忒是托大,你能断定胜我?”
池美矜道:“闲话休说,我们兵刃上见高低。”
厉之华笑道:“姑娘既然有令,在下却之不恭,本想赤手领教高招,恐对姑娘不敬,只好用剑一试,这剑从未用过,不知还会不会使。”
池美矜见他言中带有佻薄嘻笑之意,立感羞怒,暗想这人虽武功极高,却是个儇薄浪子。随即软鞭带动,发出一阵簌簌的声音,突然软鞭向上一抖,竟直竖不倒。
厉之华心里暗自吃惊,这女子功力当真了得,如此柔软之物,她却能象棍枪一类的硬器械一般直立,而且顶端又悬有小铁球,自己虽也能做到,但若这女子做得时间长且笔直,却不能够。
他却不知池美矜手中的长鞭外层虽是用金丝缠成,里面却是用铆钉一节一节地连起,只要掌握住窍门,不会武功的人也能把它直立竖起,厉之华怎会想到此节?
池美矜道:“请阁下出招罢。”
厉之华笑道:“与姑娘打斗,在下已经失态,如何再敢抢先动手?”
池美矜羞恼道:“出言不惮,看招!”说罢,软鞭垂倒,刷地一声,自上向下打来,鞭至半途,猛间一转,却又变横扫抽来。
厉之华见她出招敏捷多变,心中暗赞。当下向后一退,闪开这招。池美矜长鞭再抖,忽又鞭身变直,有若长枪一杆,那顶端小球直向对方面门砸来。厉之华见小球砸到,疾出右手,一把逮住小铁球,向身边一带。池美矜冷冷一笑道:“可要小心了。”言声未落,厉之华突感小球内有微弱声响,忙将小球向池美矜面门反掷过去。小球刚一掷出,只听几声微响,从球内突然射出三支钢针,但见三道细光“咝”地斜射半空。只听一声惨叫,从不远的一棵大树上跌落一个来。
厉之华心里大骇,若不及时掷出,必遭透掌之祸,这钢针若再喂上剧毒,今日可要束手就擒了,不料那小铁球竟会留一小口来发射暗器,端是奇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