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瑶心里惴惴不安，刚走出门，就听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
“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去民政局。”
余瑶张唇，望着眼前这张冷峻的侧脸，说不出来一个字。
民政局……
原来他今天回来这么早，是为了跟她离婚。
余瑶感觉心脏某一处渐渐下沉，坠入到无底深渊里，灵魂仿佛被抽空了，呆愣在原地。
先前在大厅里，她看他态度没有那么冷淡，还以为他已经不怪她了。
在他下楼许久后，她才缓过神，发现眼眶不自觉中湿湿的。
她擦了擦眼角，自言自语，“我难过什么？我对他没有印象，又没有感情……”
可是心底，真的难过到无法呼吸。
所以两人到最后，还是要离婚吗？
余瑶下楼后，看到封袭少跟司机都在门口等她。
她硬着头皮坐上车，感觉自她坐进来后，车厢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吸走。
气氛尴尬无比。
她浑身僵硬的坐在一侧，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但越是这样，越是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而另一边，封袭少低首看着文件。
修长的手指，翻阅纸张，传来的细微声音，触动着余瑶的神经。
余瑶忍不住悄悄瞄他一眼，正好透过微光，看到他俊美的五官。
他嘴角微抿，长睫半阖，脖颈优雅的垂下，整个人透着一股衿贵的贵公子气息。
大抵是察觉到余瑶的目光，封袭少微微抬首，睨了一眼余瑶，然后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余瑶。
“这是离婚协议，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叫律师重新拟定。”
余瑶接过文件，低下头，看见第一条就是对封小囡抚养权的规定。
她想也不想道，“小囡还是跟我更合适一些。”
“跟你？你现在有什么能力照顾她？”
听到他话里带的一丝嗤笑，余瑶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她咬着唇瓣，想说什么，还是忍了下去。
或许像他说的那样，小囡还是跟他更合适一些。
接下来的条文都是关于财产的划分，封袭少看起来很大方，光是房产就分了好几栋给她。
可是不知道怎的，看着这些条文，她却没有一点喜色。
她合上手里的文件，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封袭少看到她摇头，眼神微微闪了一下，随后便侧过头，安静的看着窗外。
“我能看看结婚证吗？”余瑶试探性的说道。
封袭少闻言，便朝副驾驶座的助理看了一眼。
助理立即掏出文件袋，将结婚证递给余瑶。
余瑶打开结婚证，看到两人的结婚照。
照片里，她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
而向来不苟言笑的封袭少，也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那个时候，他们应该是真的相爱吧……
余瑶看得心里有些难受，合上结婚证。
她却不知道，封袭少此刻眼神也暗了几分，纤长的手指紧紧攥着。
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还有很多事情未尽，可却不知道怎么走到这一步了……
在快到民政局的时候，封袭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来电是封家老爷子，封菅。
封袭少看了一眼余瑶，接通电话，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爷爷的怒吼声响起。
“封袭少，你现在无法无天了吗？”
封袭少知道爷爷身体不好，血压高，还患有轻微的痴呆，深怕气到爷爷，连忙道，“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我问你，你现在在干什么？”
封袭少顿时哑口无言。
他跟余瑶离婚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封菅，是怕封菅受不了刺激。
那现在是谁走露风声的？
他沉了沉声，“爷爷，我跟瑶瑶是经过慎重考虑，才……”
“封袭少！”封菅打断封袭少的话，训斥着话，“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年纪大了，所以不把我放在眼里？”
封袭少低首，没有说话。
“你现在跟瑶瑶过来，我想你们了。如果一个小时以内，我没有看到你们，以后我就没有你这个孙子！”
“……”封袭少。
挂断电话后，封袭少脸色凝重，双眸幽深，眉头紧紧皱着。
余瑶看他的模样，想要问原因，可也没有胆子，只见他犹豫了一会儿，让司机驱车去封家老宅子。
余瑶顿时一脸诧异的看着封袭少。
怎么不去民政局了？
封袭少板着脸解释，“是因为爷爷的原因，我们先暂停离婚事情。”
“哦。”余瑶应了一声，心底竟有点窃喜。
她继续偷看封袭少，发现他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心脏蓦地一下失序。
“余瑶，你放心，我们迟早会离的。”他一字一顿道。
“……”余瑶。
她气的不行，暗暗在心里骂他白痴，侧过身体去，看着窗外，不想再看他。
封袭少见状，也侧过身体去，露出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前方的司机跟助理透过后视镜，观察到两人赌气的情形，忍不住面面相觑。
——
封家老宅子。
封菅戴着老花镜，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本外文书籍，看的津津有味。他听到佣人说少爷跟少夫人过来了，立即合上书本，捂着心口，装作一副痛苦难受的样子。
封袭少看到封菅的情形，立即跑过去，“爷爷，你怎么了？”
“我……我心里难受啊……”封菅啧啧叹息，瞥到余瑶过来了，装的更凶了，开始干咳嗽起来。
余瑶站在封袭少身后，悄悄打量着封菅。
他衣着简单朴素，戴了个银边老花镜，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从五官中也看得出来，年轻时，他一定是个俊朗的贵公子。
“爷爷，你难受的话就去医院，不要在家强撑。”封袭少神情温和，轻轻拍了拍封菅的后背。
封菅叹了口气，从躺椅上坐起来，看向封袭少，然后又将视线落到余瑶脸上去，“我这病，医院是治不好的，因为病根就在你们俩身上。”
“……”封袭少。
“我是真的不希望你们离婚，囡囡还那么小，你们忍心让她在离异家庭中长大吗？”
“爷爷，我们可以瞒着小囡。”
“小囡那么古灵精怪，你们怎么瞒得住？”封菅扶了扶镜框，他之所以知道封袭少跟余瑶要去离婚，就是因为封小囡打的“举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