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慧聪原本因为地位卑贱,被人肆意欺负,他也算豁出去的,为了荣华富贵,不仅把夫人献出去,甚至连姓都改了。
这般大逆不道的行为,他祖宗要是地下有灵,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从坟里爬出来找他算账。
郭慧聪骤然小人得势,又仗着有夫人,立刻变得蛮横起来。
今日他陪同夫人,领着新乡伯府一群护卫来看马球比赛,在北军辕门处见到那家将看了他一眼,心中就不爽,故意上前找茬。
他卑贱之时,没有少被那些富贵人家欺负。
如今那些贵人他依旧要低声下气的,但如同家将这般没钱没地位的下人,却变成了他发泄自己心中怨恨的对象。
成为新乡伯的养子后,应天府城中不少商贾,都被郭慧聪借着新乡伯的名头给羞辱过。
新乡伯在应天府的名声本就不好听,现在又被他那养子郭慧聪败得差不多了。
郭慧聪如今最听不得别人提起他原先的事情,在被常小来以及一众低贱家将嘲笑后,他居然不管不顾的朝常小来等人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这群低贱的下人,也敢诋毁我新乡伯府?今日非要让你们知道新乡伯府的厉害!”
他又扭头对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护卫道:“都特喵的死了吗?能喘气就给我滚起来,骑马去府里请义父!反了天了,这群贱民今日我要活剥了他们的皮......”
郭慧聪的话还没说完,就猛地觉得面皮一阵剧痛传来,接着耳中雷鸣般“啪”的一声,当时就觉得眼前一黑,金星乱冒。
这是常小来听到这货口中的粗言秽语,当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常小来一掌下去,立即将郭慧聪的脸颊打得高高肿起,将后槽牙都打飞了一颗。
这一巴掌,连顾北看着都替郭慧聪觉得疼,啧啧,实在是太惨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口出狂言?即便是郭忠义在此,也不敢如此,你一个靠夫人上位的废物,还真把自己当成新乡伯的儿子了?呸!”
常小来一巴掌将郭慧聪打翻在地,还觉得不解气,又一口浓痰啐到他身上。
郭忠义便是新乡伯郭皋的嫡长子,也是与原配夫人所生的儿子。
郭忠义与父亲郭皋性格完全不同,一声谨慎。他多次劝谏其父,不过郭皋根本听不进去自己儿子的话。
在常小来带领下,顾北的暗中示意下,那些家将围着被打倒在地的郭慧聪就是一顿踢踹,打得方才还一脸傲气的郭慧聪只能双手抱头,将身体缩成了虾米一般,大声哀嚎起来。
见自己夫君被打,之前还冷眼旁观,笃定这群贱民不敢放肆的郭夫人,立刻抓狂了。
她口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双手胡乱挥舞着,朝常小来等人扑了过来,那雍容华贵的贵妇模样全然不见,就和市井中的泼妇一般无二。
“敢打我夫君,我,我跟你们拼了!你们这些贱民,杀才!我要让老......父亲砍了你们脑袋当夜壶!”
见女子忽然发疯一般冲过来,常小来等人自
然嬉笑着一哄而散,向着辕门内跑去。
这女子再怎么不堪,那也是弱质女流,他们能骂,却不能真动手,不然他们跟欺男霸女的泼皮有何分别。
顾北见常小来跑了,自然带着萧然跟着一起撒腿就跑。
反正这架打也打了,郭慧聪也被胖揍了一顿,也算是替家将报了丑,自然也懒得跟一个发疯妇人纠缠。
常小来跟着家将们嘻嘻哈哈互相打闹着,一点也没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被打的家将心中忐忑不安,都是因为他的事,才让姑爷掺和进来。
顾北看出他的担忧,便好言宽慰,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新乡伯也不占理,用不着怕他们。
大抵是有什么事本姑爷兜着就是......云云,惹得一众家将感激涕零。
顾北着实收获了好一波忠诚。
常小来更是大手拍着胸口,向被打的家将保证不会有什么麻烦,如果新乡伯要找麻烦,自然会先找顾北。
听得顾北一脸黑线,不过想想他是为自家家将出头,方才作罢。
常小来的说辞,加上姑爷的保证,才让家将悬着心放了下来,一行人向马球场行去。
顾北与常小来离开后,自然不会注意到身后女子那双怨毒的眼神,一直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
他们走后不久,一队人马又骑马到了北军辕门外,见到这番情景,其中一名身穿锦袍的中年男人连忙翻身下马。
“韵儿,这是怎么了?为何慧聪他们这般样子?”
来人正是新乡伯郭皋,他今日也约了同僚来看马球比赛。
叫韵儿的女子一见郭皋出现,立刻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委屈:“老......义父,你再不来,韵儿就要被人给欺负死了!”
“韵儿有话慢慢说,究竟怎么了?”
“呜呜,方才慧聪陪我刚刚行到这辕门处,就有一下人贼眉鼠眼,窥视于我,慧聪就让护卫教训了一番那下人,谁知道那下人还有帮手,后来军营又冲出来几个粗鲁军汉,不仅对韵儿出言不逊,口出秽语,还将慧聪打成了这样。
义父,你可要替韵儿做主啊!发否则韵儿不要活了,呜呜......”
叫韵儿的女子添油加醋,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番,自然将所有责任推到了常小来他们身上。
见女子哭得伤心,郭皋心都要碎了,旋即变得怒不可遏。
“何人如此大胆,居然羞辱某的小......韵儿!来人啊!去辕门那里问清楚,查出是什么人所为,给某把人抓出来!”郭皋朝手下下令道。
当下便有手下跑去了北军辕门处,向守卫辕门的士卒询问情况。
不多时,就见那手下脸色难看的走了回来,犹豫了下,附耳到郭皋耳边,小声耳语几句。
郭皋听完手下的话,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心中暗自思索。
怎么会是他?今日这事不好办啊......
郭皋得知殴打他的义子的,其中居然有顾
北之后,不由踌躇了起来。
如果仅仅只是郭慧聪和那些护卫被打,郭皋肯定是哈哈一笑,只当此事没有发生。
可自己最疼爱的......韵儿在面前不住哭泣,就让他有些坐蜡了。倘若就此作罢,他在韵儿面前,可就有些颜面全无啊。
但真要追究,且不说事实是不是真如韵儿所言那般,即便是,他又能拿顾北如何?郭皋不想多事。
这顾北虽然不在朝中为官,但却是简在帝心,可见之前程。
而且郭皋还知道,这位顾北在白府可不是一般的赘婿,他名下的产业遍布全应天,加上有老公爷,此事还真不好办啊!
“义父,怎么了?为何不说话?快点让人去把那群贱民抓起来,韵儿要亲眼看他们受到惩罚!”韵儿见郭皋半天不动,又开始做委屈状,拉着郭皋的衣袍撒娇。
郭皋更觉得头疼,只能压低了声音,将顾北的身份告知了她。
得知真相后,叫韵儿的女子此时也不哭泣了,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煞是难看。
她这才知道,原以为只是一些贱民以及军汉闹事,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老公爷的孙女婿,这倒让她吃了一惊。
不过韵儿扭头看到郭慧聪脸上的红肿,心里又开始别扭起来。
“义父,这事就这样算了?镇国公的孙女婿也不能随便打人啊,你看慧聪脸上这伤,我瞧着都心疼。”
郭慧聪在一旁身体抖如筛糠,自己刚才居然骂了镇国公的姑爷?此时听到夫人的话,他很想说自己没事,不过却不敢开口,生怕惹恼了夫人。
“行了,此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主张。我让人送你们回府,今日马球你不要去了。”郭皋只能好言劝慰韵儿。
“哼!义父,你莫不是怕了镇国公他们?”韵儿不依不饶的说道:“义父你不帮韵儿出这口气,今日你就别进我房门了!”
“住嘴,你先跟慧聪回去治伤,我一定让韵儿满意,行了吧?”
话已至此,韵儿也只能点点头,万般不情愿的领着郭慧聪等人,返回府里去了。
韵儿走后,郭皋眉头锁得更紧了,要想找回场子,那可不易啊。
“老郭,发生了何事?为何你儿子儿媳都回去了?”郭皋正纠结时,身后传来了说话声,他扭头看去,连忙见礼。
“哦,是老蒋啊,也没什么事情,只是他们有些身体不适,提前回去了。”郭皋敷衍道。
来人是长岭伯蒋正义,与郭皋算是军中同僚,互相之间关系还算不错。
蒋正义对于郭皋的客套话,哈哈一笑:“老郭,你我二人有什么话还不方便说吗?”
“这......”郭皋略微迟疑一下,将刚才辕门处,自家义子与顾北发生的冲突讲述了一遍。
“我当是什么事情,不过是小辈玩闹罢了,老郭不用放在心上。”蒋正义没当回事,这种事情也不值得一提。
“话虽如此,毕竟是某的义子,韵......儿媳妇非要闹着出口气,老蒋,你说这不是胡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