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活下去

场面陷入僵局。

瑞恩以强悍无伦的控制力强行刹住了自己前冲的趋势，他面色阴沉，盯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这名中年男子，他不敢用“以太”的力量去夺取对方手中的枪。

枪指着蒂卡，保险已经打开，瑞恩担心在夺枪过程中意外触发。

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满脸络腮胡，头顶微秃，身着警服。他紧握着枪的双手微微颤抖，胸口大幅起伏，看上去情绪正在剧烈波动。

蒂卡一边高声喊着瑞恩不明含义的德语，一边缓缓转过身，双手却依然高举，示意没有敌意。

那名警察听到蒂卡的喊话，并没有放下枪，而是情绪激动得大喊了两句，似乎在质问。

瑞恩的双眼眯起，突然大喝：“趴下！”

蒂卡眼眉一挑，用了零点四秒做出了反应，整个人狠狠拍在地面上。

警察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然后他忽然发现失去了对双手的控制，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巨力抓着自己握枪的双手，向额头狠狠袭来。

蒂卡趴在地上，借着微弱的光亮，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看上去，那名警察突然用枪狠砸自己的前额，结果自然是仰面躺倒在地，人事不省。

瑞恩的眼中精光敛去，收回自己的以太之力，迅速上前，将对方的枪拿在手中，然后将警察的装备快速得摸索一遍。

蒂卡凑了过来，费力得看清枪的型号，轻声说道：“是格洛克44型，去年奥地利警察统一换发的新装备。”

“瑞恩，看来他真的是一名警察。”

“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让他的情绪那么激动？”

“我说，我们要到仓库找一些清水和食物，然后他说，仓库什么都没有，让我们离开，否则他就开枪。”

瑞恩仔细检查了一下警察的状况，确定他只是昏厥。年轻人把手枪和子弹交到蒂卡手中，说道：“你拿着，万一我顾不上你，用它自保。”

瑞恩微微有些后悔，入境的时候由于种种原因，无法携带枪械，但是在路上，他却有机会取得枪支，但是为了尽量缩短到达维也纳的时间，他们只是沉默得穿城而过，却没想到，欧洲大陆的状况已经糜烂到如此地步。

货架的尽头有一道大铁门，上面标志的清楚——仓库。

从铁门的状况来看，仓库应该没有遭到破坏。

瑞恩拉开铁门，一团黑影突然冲进的怀中，大喊了一声。

年轻人上身忽然僵硬，本来奔涌而出的劲力生生收了回去，心口一阵堵塞，难受之极。

那团黑影似乎一直躲在门后，而那一声大喊虽然是德语，瑞恩却完全明白它的含义。

“爸爸！”

黑影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死死抱着瑞恩的腰部，身体颤抖，似乎非常恐惧。

忽然，小女孩好像觉出了不对，松开瑞恩，猛然后退，脚下却一阵慌乱，摔倒在地。

蒂卡从包裹侧面取出一把强光手电，拧亮了灯光。

仓库很大，但基本上已经被搬空。左手边的角落里有一堆物资，上面覆盖着一层帆布。

面前的地面上散落着几个矿泉水瓶和一些食品袋。一个留着金色长发的小女孩双手撑着地面，眼中显出无比的惊恐。

显然，刚才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蒂卡摊开手掌，做了几个安抚的动作，嘴里快速得用德语向小姑娘解释。

“你们是谁？”小女孩不停得向后蹭，“我爸爸呢？他怎么了？”显然她无法相信面前这两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

瑞恩和蒂卡对视一眼，瞬间明白，被他们打晕的警察一定就是小女孩的父亲。

“你爸爸在外面，他……”蒂卡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呃，他在休息。”

瑞恩不懂蒂卡和女孩交流的内容，但是看模样，也能猜到几成，心中暗自庆幸，刚才没有下死手，否则那名警察被开颅也不是难事。

“你们骗人！”小女孩惊恐之极，眼泪顺着眼角流淌，却不敢大声哭出声。

她和父亲躲藏在这里已经四天，刚才他们听到有人开门，父亲就拿着枪出去看看情况，而现在，父亲不见了，却进来两个陌生人。

这样的状况，恐怕连智商最低的猩猩都骗不了。

“小妹妹，我们真的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来找一些水和吃的，你爸爸就在外面。”

说完，蒂卡拉着瑞恩退出了仓库大门。

片刻之后，两个人抬着尚在昏厥状态中的中年警官回到了仓库。

强光手电的照耀下，小女孩一下扑到父亲的身上，却不知如何是好。

瑞恩走上前，俯下身，右手轻轻贴着警察的身体，一股以太之力从掌心爆发，迅速行走警察的全身。

中年警官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接着艰难的睁开双眼，等到他从迷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看清楚周遭情况的时候，警官猛然摸向腰间，却空空如也。瑞恩早已经把他的弹夹也全部取下。

小女孩躲在父亲的身后，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两名年轻人。

“我们只需要一些清水和食物，然后就回离开。”蒂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没有！”中年警官虽然失去了自己的佩枪，却仍然一脸硬气。

蒂卡暗自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角落的帆布下，必然是一些维持生命的物资，但是对于这对父女来说，那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凭借，即便自己和瑞恩转身就走，不取分毫，恐怕那些物资也无法维持这对父女很久的生存。

这名警察父亲对他们的抵触就很能理解，在这名父亲的眼里，瑞恩和蒂卡是来夺取他们生命的恶徒。

“蒂卡，跟他说，我们可以带他们一起走。”

蒂卡双眼一亮，望向瑞恩，带上这父女两人，将会让他们的旅途多出很多变数。但是不得不说，瑞恩的这个建议却让蒂卡深深赞同。

瑞恩双眼坦然和她对视，说道：“他是一个好父亲，而且，保护你们三个人，应该不是问题，我们的后备箱多装一些就是了。”

蒂卡马上将瑞恩的意思翻译给警察和小女孩。

警察眼光闪烁，显然动了心，小女孩的惊恐也没有那么浓郁。

希望，总是让人脱离恐惧的最好方式。

“你们要去哪里？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们？”警察在女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眼神中的戒备仍然不少，但是语气却已经缓和许多。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变成那样的，他只知道，那个中午，警局的同事突然举枪自相残杀，然后，有数不清的普通人忽然变成了只知道破坏和杀戮的野兽。

两天前，他经过一连串艰苦的拼杀，才为自己和女儿争取到了一丝活命的机会，而妻子已经像很多普通市民那样，却死在了那些处于异常状态的暴民手里。

超市里的最后的生存凭借都在角落里堆放着，但是他心里明白，如果这种恶劣的情况继续下去，死亡只是早晚的事。

如今，这两个陌生人说可以带他们走，这让绝境之中的他如何不动心。

“你可以相信我们。”蒂卡从从腰间摸出佩枪和弹夹，放在脚下，然后用脚尖踢到警察父女的面前。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小妹妹？”蒂卡面带微笑，询问躲在父亲背后的小女孩。

“我叫汉娜·施拉德”似乎是觉察到善意，小女孩怯生生回答道。

“好的，施拉德先生，我们的目的地是维也纳，我希望您和您的女儿能和我们同行，我也也希望得到一些清水和食物。”

施拉德警官捡起地面的佩枪和弹夹挂回腰间，眼睛却盯着瑞恩，沉声问道：“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

蒂卡翻译了一句。

瑞恩知道，施拉德对他的戒备更甚，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被瑞恩击败。

“这很简单……”瑞恩微笑着，就要展示自己与众不同的能力。

“谁？”

蒂卡突然爆喝一声，强光手电瞬间扭转方向，向仓库的门外扫去。

空荡歪斜的货架，满地的杂物，没有任何人类的踪迹。

瑞恩早在蒂卡大喝的同时，一个箭步瞬间来到门外，完全不被黑暗影响的双眼如鹰隼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一无所获。

按照他的能力，能够逃脱他追踪的东西少之又少，但是今天，却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

瑞恩满心疑惑回到仓库中，看着蒂卡摇摇头。

“蒂卡，我们快点走，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施拉德先生，请您和我们一起走。”蒂卡再次请求道。

“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施拉德忽然说道，“你的那位男伴更是……不一般。”

施拉德似乎在考虑措辞，片刻之后，他接着说道：“如果可以，我想请求你们带我回一趟警局。”

“我妻子还在那里。”施拉德的眼圈泛红，他低下头，轻轻拭去泪水，接着说道：“我想去看她一眼。”

“可以，我们也需要更多的枪和子弹。”蒂卡干脆利落回答道，然后向瑞恩做了说明。

“如果不是她替我挡住了警长的子弹，死的就是我了。”施拉德的情绪极其低落，声音也越来越低，头也慢慢的低下去。

然后，他的身体颤抖起来，猛然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嚎叫，再抬起头的时候，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

施拉德的面孔一片血红，似乎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些毫无意义的音节从嘴里挤出。

他的双眼同样血红，微微向外凸出，盯着蒂卡和瑞恩，似乎想说什么。

下一刻，他举起自己的两根指头，向着自己的双眼狠**落。

一声惊呼，小汉娜捂着脸，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幕。

勇敢坚强的父亲，尽职尽责的警官施拉德，竟然用自己的手指将双眼从眼眶中挖出。

蒂卡和瑞恩也同样呆住了，这一幕让他们猝不及防。

未等瑞恩做出下一步举动，施拉德抡起自己的左手，挥肘向里，一拳砸在喉咙之上。

微响传出，这一拳，施拉德彻底切断了自己的生机。

施拉德的尸身歪倒在地，一旁的小汉娜目瞪口呆，眼神呆滞。

瑞恩和蒂卡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涌起一股寒意。

这不是自杀，一定不是。

瑞恩像是有所觉般，迅速扭头，左右观察，额头渗出了细汗。

仿佛有个透明人在附近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