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只在一念间。

教皇深吸了一口气，止住下坠的趋势，额头上的汗水早已在急速下落过程中风干。

“你怎么来了？”里奥的喉咙仿佛被火灼烧，每一个字都带着血。

瑞恩轻轻得调整以太之力，将教皇恢复到头上脚下的正确位置。老人家经历苦战，再也不能有半点闪失。

“第五原质的守护天使的攻击将我送进来了。”瑞恩柔和得释放以太之力，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平台，他与里奥安稳得端坐虚空。

瑞恩撑起防护罩，皱眉问道：“里奥先生，您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里奥深吸了几口气，逐渐恢复了气力，开始讲述他的经历。

他主动留在奥斯维辛集中营旧址，难以抵抗未知世界的诱惑，跨过了橙色的空间门。来到了这一片死亡与烈火交织的天地。

作为一个高阶的神职人员，里奥对于带有死亡气息的生物有种近乎天生的嗅觉。而这一片空间中出现的生物也立即印证了他的想法。

而后，便是一波又一波的苦战。

老教皇且战且退，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地形和环境与对方周旋，中间几度丧命。最后硬是依靠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深厚的实力强撑过来，一直等到瑞恩的驰援。

寥寥数语，两人交换了各自的状况。

瑞恩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里奥一脸凝重得站起身，低声道：“又来了！孩子，准备干活！”

话音未落，地面上再度隆起数千凸起，转瞬之间，又是一片恶魔之云腾空而起，向瑞恩和里奥罩来。

年轻人双目沉静，冲天气势瞬间爆开，将方圆几十米的空间全部笼罩在内。

老教皇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些东西是不死生物，他们的弱点在于咒语。”

瑞恩听得双眼一亮，以太之力却毫不含糊得向四面八方迅猛延展。

“教廷的大预言术可以将他们彻底净化，但是我却没有办法连续使用。你替我守护住后方，我尽全力。”里奥咬了咬牙，不顾高龄躯体的疲惫，集聚起全身的最后一丝光的力量。

他艰难得吞下一口唾液，舔了舔已经干裂出血的嘴唇，周身再度亮起柔和的光芒，极为耗费力量的大预言术即将再度出现。

就在此时，他听到年轻人轻轻得说了一声：“如果是咒语的话，让我来试试。”

在里奥越来越惊奇的眼神注视下，身在空中的瑞恩脚踩着奇异无比的步伐，双手十指纠结成奇怪的形状，一股若有若无的波动立即播散开来。

紧接着，年轻人肃穆凝神，双唇微张，一连串华夏语从唇齿间飞扬出来。

他的节奏很是奇异，似快似慢；他的咬字更是独特，似唱似吟。已经散发出去的波动赫然一变，仿佛连通了远古。无尽的苍茫气息以瑞恩为中心如汹涌波浪将一切吞噬。

天空中撕裂的云朵似乎无法承受瑞恩咒语的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空中漂浮的巨大而奇异的生物身上的两点红芒猛然变亮，接着透出恐惧的意味，庞大的身躯快速远离，仿佛是被高空气流带走的气象气球。

瑞恩的脑海里清晰无比得浮现出家中藏书里的内容。

他按照那卷古老华夏典籍的记载，认认真真的踩着极为别扭的步伐，十指死死结成某种不知名的手印。而典籍上记载的那段咒文，他更是一个字都不敢念错。

“太上赦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杀刀诛，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冤家债主，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超升。”

当成千上万的恶魔飞近瑞恩和里奥时，一蓬柔到极点的光芒从瑞恩身上发出，不刺眼，不伤人，平平常常，就像是傍晚忽然亮起的一盏车灯。

它的照耀范围大的惊人，转瞬间就将周围一千米方圆的空间全部笼罩。而所有进入这一范围的恶魔仿佛是冰川纪最后的冰雪遇到了能够烤焦一切的烈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成虚无。

这一刻，瑞恩身心无比痛快。

仿佛是胸前忽然开了一扇窗，瑞恩只觉得从头到脚都被一股清澈的力量灌洗了一遍。所有的负面情绪在一刹那间消失无踪。

“往生咒竟然有如此的威力！”年轻人暗暗咋舌。

一旁的里奥早已经呆住，他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颤巍巍指着瑞恩，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像是下巴脱臼的河马。

“这……这是……”老教皇颓然放下了手臂，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段咒语，自然也就无从说起。

“华夏道家的往生咒。”瑞恩挑挑眉毛，颇有些你看我威力多大的意味。

“又来了！”里奥的警惕丝毫没有放松。

又一波恶魔腾空而起，他们完全忘记了同类的惨状，悍不畏死向瑞恩冲来。

“我们走！”瑞恩当机立断，拉起里奥向着天边疾飞。在强悍的风压中，年轻人按照里奥的指挥调整着方向，希望找到教皇跨过的那道门。

那道门，也许是他们出去的唯一路径。

黑暗的天空似乎没有尽头，血红的颜色时而浓烈时而黯淡。瑞恩身后是数量庞大的恶魔群，它们像是一群见到血的苍蝇，死死缀在年轻人和老教皇的背后，尽管距离越拉越远，却绝对不放弃。

忽然，瑞恩一个急刹车，低喝道：“不对！”老教皇在飞行过程中刚刚恢复了一点体力，闻言一惊，刚想开口询问，身躯却忽然僵硬，双眼射出无法置信的光芒。

瑞恩双眼微眯，身躯缓缓上浮几十米，慢慢向前方伸出手。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仿佛一名狂热的艺术爱好者即将触摸到梵高的真迹。

指尖终于触碰到实物，仿佛是一层极薄却极为坚韧的膜。

瑞恩微微用力，指尖竟然陷入进去。年轻人忽然抽出手，陷入的位置又恢复了原状。

年轻人喃喃道：“这里……是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