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尘封之事

现在的瑞恩暗自庆幸，自己和阿卡竟然有奇妙的心灵交流，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要错过多少令人惊诧的讯息。

全息人影在扶手之上，沉默站立，但是声音却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

阿卡的语言瑞恩听过，但是却是头一次如此长篇幅得听。

依旧有很多朦朦胧胧的东西不停向脑海涌入，那是根达亚的独有语言，但却不是仅靠听觉就能理解。

不过，有了阿卡，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瑞恩和阿卡的心神连在一起，根达亚的晦涩语言在阿卡听到之后，自然而然化为瑞恩能够理解的内容。

那是一段跨度极大的回忆。

……

6月18，控制流程开始变得异常生涩，我决定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蒂夫纳否决，认为是阀值的正常波动。

当天，加姆区发生了风灾，半个区域被毁掉。蒂夫纳被带走调查，我留下来，顶替他的位置。

7月2，北半球控制流程中的定点作业出现崩溃，作业端发现不明信息扰乱，真是奇怪！

7月13，南半球降水流程突然中断，经查，是由于我们的控制流程的干预，事情越来越复杂。

7月36，与其他三点的例行联络被莫名切断，控制台出现不明信息。

……

接下来的信息变得异常杂乱，记录的人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随后的记录中也表现出了忧心忡忡。

8月47，总部来人调查最近系统多次失灵的事件，我是重点调查对象，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9月8，真不敢相信，控制流程竟然会在关闭的情况下自动启动，出大事了。

9月37，卡梅兹奉命抹杀控制流程，很可惜，失败了。

10月2，那是什么东西，这已经是第四次出现了，好像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它的监视下。我的能力竟然在迅速衰退，我好像看到了蒂夫纳，这是怎么回事？

10月9，它干了些什么？控制流程全部失灵，我的家乡，永别了。

……

漫长而零碎的记忆描述到此为止，全息人影逐渐淡化消失，完成了它的使命。

瑞恩心神震动，到底是什么样的变化让拥有远超现代文明的根达亚出现了危机，似乎不仅仅是卡巴拉系统的自我觉醒，里面好像还牵扯了其他的东西。

“阿卡？”瑞恩刚要询问，却看到阿卡极为疲惫的摇头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那个时候，我正在地面上。”阿卡陷入深深的回忆。

“那一天对我们所有人都是毁灭性的……”阿卡忽然很有倾诉的欲望，哪怕这个男人根本不了解：“天空中，我们的维持系统忽然开始剧变。”

“无数的护卫突然失去控制，攻击我的族人。对了，我说的护卫，就是那天从天上下降的黑色生物。”

“护卫？它们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困扰瑞恩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如今终于有机会一解疑惑。

“护卫，自然就是维持系统的护卫，也就是你们所谓的卡巴拉的护卫。”阿卡非常人性化得揉了揉太阳穴，“我们的年代，无论是天空、地面、还是水中，有无数种体积巨大的兽类，我们的维持系统虽然极为坚固，但是，对于有些有特殊能力的兽类还是没有办法。所以，我的族人就制造了护卫，让它们日夜不停得在系统中巡逻，随时消灭可能出现的威胁。”

瑞恩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黑色异种生就一副攻击性极强的模样。

又一个问题浮上心头，瑞恩问道：“那天的状况你也见过，为什么那些护卫要依附在人体上？”

直到今天，瑞恩只要想起黑色异种从人类背后融入的情景就恶心的要命，同时也极为困惑。

“那是因为，你们的身上有它们需要的东西。”阿卡的眼睛透过宽阔的巨型窗口向外望去，天空一片惨蓝。

“是什么？”

“能量。”阿卡淡淡得回答。

瑞恩刚想接着问个清楚，却忽然接收到阿卡心中的庞大信息，年轻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得睁大，难以置信得问道：“是灵魂？”

阿卡点点头，不在用心灵交流，而是实打实得开始说话，她似乎在逐渐适应现代人类的方式。

“经过这一段的观察，我确定，你们人类的身上有两套系统。”

“第二套就是你们所认为的灵魂，而这种能量形式，正是护卫需要的。你的身上，这种能量形式就极为充沛，竟然超过我们族人中的战斗人员。”阿卡赞叹道。

“你说的是——以太之力？”

“是的，不管你如何命名，就是这种能量。在我们的时代，护卫的能量是由维持系统统一供给。”

瑞恩敏锐的发现了问题，插话道：“可是你们的系统如何能产生和灵魂相似的能量呢？”

“维持系统是靠我们每一个族人的力量来供给。它就相当于你们所使用的互联网，只不过，只要有电力，互联网就能运转。可是如果没有我们，维持系统就会崩溃。”

“而同时，我们也从维持系统上各取所需，我们的日常生活，我们的联络，甚至是更加高级的活动，都要通过维持系统来进行。”

“所以，当维持系统拥有智慧，我们的末日就来了。”

瑞恩皱眉，心中暗想，根达亚的种族如果都如阿卡这样，应该全部具有超人类的力量。而维持系统只是一个附加系统，它出问题如何会造成整个文明的崩溃？难道黑色异种就能够将超能力种族完全灭绝么？

瑞恩自顾自想着，忘记了阿卡与自己心神相连，这一番思考被她尽数听了去。

阿卡极其罕见的露出一个苦笑，说道：“只靠异种的确不能将我们彻底抹去，但是维持系统是一个极为高端的存在，我怀疑，它的变异直接导致了当时的地球变异，生物变异。”

阿卡的神色忽然凝重：“我更加怀疑，这一切的背后，有一股力量在操控。”

这个推论让瑞恩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谁有这么大能力，能够让地球上的超能力种族突然崩溃？

瑞恩有些僵硬的扭转脖颈，望向无边的虚空。阳光明媚，遮掩了本该出现在天空中的其他星辰。

“外星人？”瑞恩随即摇摇脑袋，把这个可笑的想法逐出脑海，看来最近有些用脑过度，该休息下了。

“为什么不可能呢？”阿卡反问，“我们的家乡已经消失无数年了，可是我仍然有种感觉，我的族人还有活着的。还有，我们脚下的这个星球有太多的秘密，连我们也无法掌握。”

“所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否则，你们就可能像我们这样，临到毁灭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瑞恩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一个来自数万年前主宰地球种族的人，来向他发出最诚恳的告诫，只可惜，好像目前的状况，人类已经来不及反思了。

也许，用不了多久，这次文明就像是根达亚一样，彻底在历史上成为几乎无人知道的秘密。

想些更加高远的目标未免太不切实际，瑞恩整理了一下心情，问道：“现在怎么办？”

他们脚下是浓密的云层，云层下方，这个世界正在迎来人类历史以来最大的风灾，而现在，他们的对话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十几亿人的命运。

“将操控飞船靠近维持系统，然后进行直接接驳，希望能延缓系统的指令。”

“你是说，把飞船开到卡巴拉下面……”瑞恩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

“废话！”阿卡忽然很不耐烦，“这是有相当危险的，我们都不能判断将会发生什么，所以，想要停止现在空气剧烈流动的进程，必须做好预先的演练。”

“坐在那张椅子上！”阿卡一指自己侧面，空中有一张悬浮的操控椅，它的前方是偶尔闪烁着微光的稀奇古怪的仪器。

瑞恩微微屈膝，向上一蹦，跃起半空，准确的坐进了椅中，回头看看阿卡。

美丽的女人额头的竖眼睁开，一道绿光射出，罩住了瑞恩旁边的另一张悬浮操控椅，椅子仿佛得到召唤，缓缓下降，阿卡优雅迈步，坐了上去，然后操控椅自动浮起，颇有科幻片的感觉。

接着，阿卡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让瑞恩有些尴尬：“用你的能量是可以操控它的，用不着蹦那么高。”

“注意控制自己的力量，一会还需要你精细操控。”阿卡没给瑞恩更多的喘息机会，就开始向他灌输操控的方式。

直到此刻，瑞恩才知道，如此巨大的堡垒是靠反重力装置来支撑悬浮，而对于全球空气流动系统的流程掌控，虽然有预定程序，但是关键时刻，竟然需要人力来调节。

跟随阿卡学习了一会，瑞恩已经能够在大厅中的虚拟地球表面调动副热带高压带的位置，以及改变南半球反气旋的旋转速度。整个过程果然如阿卡所说，需要瑞恩耐着性子，精微操控。

如果维持系统仍然服从这里的控制，那么地球上的某些地方已经开始发生气流的变化。

虽然是演练，瑞恩仍然有一种天下在手的感觉。

同时，他的心里由衷涌起一股敬佩，根达亚人真是天才，一个巨大的球体就被他们控制在指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