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卫平抬眼看了我和周大海,冷道:“你以为干倒斗很好玩吗,那是一支脚踏在鬼门关,而另一支脚踏在牢房里。干我们这一行,几乎一半时间是在跟死人打交道,极不吉利,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并且每天担心会被警察抓到,蹲监狱吃牢饭。倒斗这碗饭不是人人都可以吃的,弄不好不但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别人。”
我和周大海一听曾卫平此话,分明就是暗示我俩刚入行的新人不行。若不看在许跃华的面上,没跟曾卫平计较,不然的话,我早按耐不住找他比试。你不就会倒斗吗,有啥了不起的,有本事咱比比谁才艺和技术多,看是你会的多,还是我会的多!
曾卫平三番两次借机刁难我和周大海,许跃华终于忍不住,瞪了一眼曾卫平,道:“行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少说两句。”
许跃华很少发火,曾卫平见状也就不言语,向灶里添柴加火。待水煮沸后,我们将锅内煮热的肉类罐头依次捞出。趁着罐头尚还热乎,于是我们打开罐头后,使用调羹开吃。
经过一个小时休整,马天齐一队人马就带着我们向骆驼沟出发。踏入草原,阵阵大风掠过,刮得耳边生响,令我们不得不感叹内蒙古草原风的粗狂野性。
骆驼沟独特山体构造,如同一只巨大骆驼,坐卧在草丛里,而卧下之草便是那一片围绕的翠绿树林。脱离大兴安岭森林区,没有了灌木丛的阻碍,两公里的辽阔路程对于我们来说,走得轻松自在。如果此时没有马天齐那伙人在旁监视,那我就更觉自在,自在地想在壮丽的草原上高歌一曲,来一首许巍的《蓝莲花》。
行至骆驼沟山脚下的树林前,马天齐拿出藏宝图比对了一下,道:“对,就是这里。按地图所指方位,宝藏就在骆驼沟以西位置。”
蒋奔凑上前,侧头看了看老大手里的地图,说:“据汤州那小子所讲,宝藏就藏在此处往西十公里附近。”
马天齐从衣兜里掏出指南针,根据指南针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方式确认出西方位置,于是下令带队穿过骆驼沟树林朝以西位置继续前行。在进入大兴安岭时,曾听山民韩柏超讲过骆驼沟乃不祥之地,刚开始走入骆驼沟,我还担心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可当我们一队人安然无恙地走出骆驼沟山脚下树林,终于都松了一口气,觉得山民韩柏超的警告有点危言耸听,我们不是都好端端的从骆驼沟走出来了吗。
其实山民韩柏超并没有说错,只是我们错了。到后来我们才知道,骆驼沟的范围实则很大,而我们看到那座酷似骆驼的山体,只不过属于骆驼沟中心地段。此时我们一行人朝着骆驼沟西部位置走,那才真是山民韩柏超所称的“不祥之地”,去过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至于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吃人妖怪,任谁也没见过,自然就说不上来。
往西十公里的路程,我们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将近走完。当我们到达目的地时,眼前呈现一片树冠茂盛的丛林,也可以通俗点讲是杨树林,因为林中多为杨树。
我们一队人站在一片杨树林前,未敢冒然踏进,众所周知,四川倒斗界大名鼎鼎的刀疤六不久前就断送在这片杨树林里,到现在尸首都没找回来。虽然大家皆知宝藏就藏在这片杨树林里,但顾忌到这片丛林未知的可怕性,为了人身安全,还是先做一番详细布署,再进去也不迟。
我仔细瞅了瞅眼前,汤州所提过的那片恐怖神秘树林,除了枝叶茂盛之外,也没什么稀奇之处。此时,与我颇有同感的蒋奔,发话了:“老大,我看这片林子很平常嘛,跟我们以前去野外钻山林倒斗,没什么两样。我看我们还是趁早进去,可能没等天黑之前就能挖到宝藏。”
马天齐看蒋奔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生气对蒋奔言道:“你懂什么,难道你忘了刀疤六当初就死在这片树林里。现在我们已经寻到了宝藏大概位置,切莫到最后关头麻痹大意,导致前功尽弃。”
见老大发火,蒋奔忙点头道歉:“老大,教训的是,我知道错了。”
马天齐对于蒋奔这种人很了解,是个没文化的粗汉,吃喝嫖赌样样全,属于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若不是看在共事多年的份上,给他个老二当当,充其量蒋奔也只配当个跟班马仔。
没空理会蒋奔,马天齐侧头对我们笑道:“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什么好的意见不妨提一提。怎么样,许老板、宋老板、曾老板有何高见?”
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我们对这片丛林里到底有没有宝藏也十分好奇,于是许跃华率先回道:“刚才马老板提到过刀疤六就曾葬身在这片林子里,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一切以小心为妙,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嗯,许老板,言之有理。既然许老板如此谨慎小心,定是经验丰富,不如带领你的人走在最前面,替我们开路吧。”马天齐阴笑道。
每次我们跟马天齐谈条件,但每次被他狠狠阴一把。明知树林里危机重重,却叫我们前面带路,这不是逼着我们去送死吗。
听到马天齐给我们这样一个有可能送命的结果,当时就把我们惊愣住了。蒋奔见我们一个个呆若木鸡,半会没动静,于是蹬鼻子上脸冲我们喝道:“难道你们聋了吗,刚才老大的话没听见!要你们前边带路就前边带路,不然老子现在让你们吃枪子!”
蔡英豪在我们队里,属于脾气最大的一个,一听叫他去林子探路送死,立马怒骂道:“妈的,还说是在同一条船上,现在叫我们去探路送死,太不讲信义了吧!”
蒋奔抬起手枪对准蔡英豪,喝道:“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就先拿你开刀,杀鸡儆猴!”
看手下蔡英豪处境危险,曾卫平急忙站出阻止蒋奔开枪,大声地说:“住手!有话好商量,我们前头带路就是。”
马天齐示意蒋奔收枪,笑了笑,道:“这就对嘛,大家要懂得相互配合。硬搞得双方之间红脸,就没有那种必要了。”
听完马天齐那不阴不阳的话,我心里狠狠鄙视了眼前这位满嘴仁义,心肠歹毒的老鳖孙,心道:这老鳖孙,坏起来比蒋奔还毒。蒋奔虽然凶狠,但莽夫一个还存有一线机会对付,而这马天齐阴险得很,随时随地都被他算计,着实不易应付。
在被马天齐等人逼迫下,我们不得不充当“炮灰”先迈步跨入杨树林。
此一片杨树林或许已经几百年稀少有人打扰,植物生长尤为茂盛。刚走进丛林没几步,大白天的,林子里却显得阴气森森。连绵茂密的树冠几乎遮去了大半阳光,而侥幸从枝叶繁茂的树冠缝隙中透出的阳光,犹如千丝万缕的光线,东倒西歪的折射在林子当中,显得景象神秘莫测。
刚从草原走完两个多小时行程,没多作休息,大家尚还觉得身体有些燥热,可等跨入杨树林没多久,几缕林风轻轻从众人身边刮过,顿时让大家燥热的身体一下子凉了,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心头。我所指的寒意,不单指身体上的冷,而是说人类心理对神秘未知的恐惧。
林中四处十分寂静,连声鸟叫都没有,静得让人十分害怕。除了植物,几乎看不到任何动物和听不到任何动物所发出的声响。从此情景处,不禁让我回忆起大水乡遭遇魔鬼树时的险境,与此如出一辙,同样树林中没有任何动物声响,寂静的可怕。当然大水乡的遭遇不可能与这片杨树林相提并论,大水乡危机那是由现代新型生化武器“绿色病毒”造成的,而我们当下所处的杨树林是为了寻找明代宝藏,从时间上看一个现代,一个明代完全是两码事,不可能再出现植物类生化武器。
林里的灌木丛直没人腰,周大海和张全理二人率先抡刀开路。众人十分警惕,小心翼翼地慢慢迈步前行。当我们穿行至林子中央时,天空似乎着魔般忽然阴暗了下来,同时从茂密树冠中透射的阳光也减少了许多。又是几缕凉风刮过,一大股白色薄雾从林中深处鬼使神差般的冒出,直朝我们这渐渐逼来。
曾听汤州说过,他的老大刀疤六和众同伴皆是在此薄雾中消失。当我们见到薄雾袭来,便知乃危险信号,各自提高防范,却不敢再向前走上一步。
马天齐等人从汤州口中,同样得知刀疤六的死因,了解薄雾的可怕性,便忙命众手下停止前进,举枪戒备。
薄雾如同妖娆的白色幽灵,渐渐地将我们包围。若不是之前,因为听汤州说过薄雾曾被刀疤六用空气测试仪测过无毒,我们才没有捂住口鼻,只是紧张性地观察着四周,看有无动静。我此刻突然心底升起一种不祥预感,感觉一种非常令人生畏的恐怖力量,正潜伏在我们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