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疆域辽阔,东西两端间隔约一万两千里,南北最宽之处,横跨六千五百里,整体形状颇像一艘小舟。
云州城地处云州正中,城池四四方方,占地百余里,城中生有一株参天巨树,枝繁叶茂,不知存活了多少年。巨树投下的阴影,足以将半座城池尽数遮蔽,但凡第一次来到这座城池的生灵,无不为其惊叹。
魏长生自青云镇出发,一路向西,途径蛇魔山林,十余城镇,百余村落,四日后,他远远的便望见了城中巨树,饶是云州志中有所记载,一时间仍被摄住心神,不住感慨天地造物的神奇。
按云州志所言,此树少说也有万年的光景,具体是何时种下,已不得而知。
据传闻,乃是龙伯巨人一族于此歇脚时随手所种,除了树龄与体型,树本身毫无特别之处,天长日久下,城中生灵大都将其视为亲卷,悉心照料,美其名曰云思树。
几个呼吸后,魏长生回过神,策马前行,大约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城门处。
“这位前辈,云州城中禁止放出妖兽,还请收起!
”
他刚要驱马进城,城门旁的一位中年武者身形一动,拦在身前,口中恭敬道。
“倒是在下冒昧了。”魏长生一愣,随即恍然笑道,点点头,一按马背,身形落下,随即将墨龙驹收起。
“请!”
中年武者松了口气,不卑不亢,让出去路。
“糖葫芦!
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瞧一瞧看一看,刚出炉的鸭子,滋滋冒油,肥而不腻......”
“勐虎武馆招收学员,馆主可是先天霸体境的大高手,学费只需三千两,包教包会,名额有限,速来!
兄台别走,不学也进来看看......”
“诸位客人,这就是我们云州城有名的云片糕,只要三两银子,足足两大盒带回家,保管孩子爱吃......”
甫一入城,繁盛热闹之声顿时在魏长生耳边响起,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他顺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走走停停,偶尔买些不知名的小食,细细品味,时而摇头,时而颔首。
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缓缓过去,人声渐渐稀少,魏长生停下脚步,抬头望去,前方正是云思树,树前有两名少年正在送别。
白衣少年自树下捡起一片完整的叶子,拭去尘土,轻轻放于青衣少年手中,有些念念不舍,“楮云兄,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这枚云思叶,你拿好,见叶如见人。”
两人依依惜别,青衣少年默默点头,片刻后,忽然抱拳,朗声笑道,“韩兄,保重!十年之后,你必能听到我的事迹传来。”
目送楮云远去,片刻后,白衣少年回过头,正好瞧见一旁观看的魏长生,少年一愣,随即一笑,快步走了上去,嗓音温润澹雅,带着一丝清透感,“这位师兄,不是本地人吧。”
魏长生点点头,有些疑惑,“方才师兄是?”
他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韩姓少年面如冠玉,肌肤晶莹,发丝带着冰霜一般的色泽。
只听少年温润的声音响起,“在下寒玉,方才那位,是在下多年的好友,此番外出游历,便有了师兄见到的一幕。”
“这云州城中的大部分生灵,可以说都是在云思树下长大,久而久之,便有了外出前,赠友云思叶的习俗,云树之思,无日不萌,这也正是云思树名字的由来。”
魏长生心中有些诧异,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眼前少年姓寒,而不是先前误以为的韩,他若有所思,忽然开口,“这位师兄貌似并非人族?莫非是寒蚕一族?”
“好眼力!”白衣寒玉击掌笑道,“师兄猜的不错,小弟的确是寒蚕所化,我这一族在云州城已居住近千年,倒是颇得城中之人的善待。”
魏长生也笑了,“倒是巧了,在下魏无忌,此番来此,正是听闻城中有寒蚕一族居住,族中法衣乃是一绝,堪称天衣无缝。”
此前在青云镇的交易会上,他便听人谈起过寒蚕一族。
大约九百年前,有寒蚕一族的分支迁居于此,族中藏有一位混元境的妖族前辈,加之这一族天性澹雅,不喜争斗,便被城中世家默许其留下。仗着一手炼制采云缫丝,蚕丝无漏的本事,制出的法衣可谓是上佳的珍品,深受城中修士追捧。
此前每逢雷噼,或是战斗厮杀,衣物多多少少都会破碎些,对法衣之类的东西,魏长生可是惦念已久了。
寒玉有些诧异,随即一笑,“如此,师兄且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城西一座阁楼处,魏长生抬头望去,只见阁楼通体呈现玉色,占地约有数亩,牌匾之上,《天衣楼》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楼前不时有人进出,几乎都是修士,没有凡人。
“寒玉少爷,您怎么来了!”魏长生两人刚一踏入阁楼,便被一位俏丽少女瞧见,面带惊讶,急忙迎了上来。
“遇到一位师兄,带他来看看。”寒玉摆了摆手,引着魏长生上了二楼,随口对少女嘱咐,“寒溪姐,沏一壶云露茶送到五云阁。”
咯吱!
“师兄,请进!”一间雅阁被寒玉推开,带着魏长生走了进去。
魏长生扫视一周,这五云阁空间不小,东侧开了一扇木窗,抬头就能看见高大的云思树。
“寒兄与这天衣阁是?”他见寒玉熟门熟路,一副阁楼主人模样,带着些猜测开口问道。
寒玉转身从靠墙的木架上取下一本玉书,口中笑道,“在下寒蚕族少主,这天衣楼正是族中产业。”
见魏长生点头了然,寒玉正要说话,敲门声响起,先前少女托着一套茶具走了进来,一番茶艺动作,如行云流水,十分养目,为两人斟了一盏云露茶,随后悄然退去。
“师兄请,这云露茶,茶叶取自云思树梢的嫩叶,茶水则是从云中采集,不染尘埃,滋味尚可。”寒玉托起眼前的茶盏呷了一口,示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