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的更替,必然会导致一代新臣换旧臣。
那么曾经的地位也将洗牌,所有的新仇旧恨也就都到了清算的时候。
在这个节骨眼上,任凭是多么两袖清风,或权势滔天的臣子,也都必须要选择一个队伍,千百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的游戏规则,千百年之后也依旧会如此。
而陈家家主既然身为二皇子的老师,那这队伍就算是铁铁的绑定了,想换都换不了。
所以让二皇子握紧这枚筹码,便成为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必须比其他的势力更早的接触到秦公子!”
可是......
“吕慈......吕慈......”陈牧阳一遍遍的念着这个名字。
父亲把整个家族的希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竟然被这样一个人乱搅合。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但他就像是鞋里的一块石头,让陈牧阳每走一步都膈应的心烦意乱。
末了,他长叹一声,如释重负般:
“哎......杀了吧。”
......
入夜。
元澧河畔的烟花可不管什么皇朝的更替,它就可了劲的窜上天空,然后绽放,反正自己一辈子也就那么一个瞬间。
画舫前,吕慈还在跟朱砂姑娘科普筛查梅毒的重要性。
这不是他爱管闲事,只不过这个时代没有系统的防疫概念,男人嫖上头了,哪还管你什么传染不传染的,满脑子就剩下捣蒜了。
身为一个爱岗敬业的医务工作者,这种事儿他当仁不让......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郎中,在青楼门口拽着花魁娘子讲淋病的猎奇场景。
还好朱砂化了妆,不然周围的人一走一过认出来了,那这条街都容易出现踩踏事件。
“所以我觉得,你身为朝都城的花魁,行业的领头人,必须承担起基础防疫的宣传工作,定期去各大青楼门口发送传单,普及传染病的危害,讲解传播途径,关爱女性健康,从我做起......哇啦哇啦......哇啦哇啦......”
朱砂一脸无奈的职业微笑。
这个男人......还挺絮叨的。
“吕先生,时候......不早了吧。”她提醒道。
“啊?是么......”吕慈这才意识到,烟花都快放完了。
来青楼出诊本来就有些不太正经,直到半夜才回去,那就更说不过去了。
他回过身,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那俩人,萍儿似是有些焦急,怕回去晚了让小姐担心,但是又不敢打扰姑爷,只能急的来回踱步;而董富贵则歪着圆乎乎的大脑袋,看着人群中的花魁娘子,一脸猪样,时不时‘嘿嘿’的乐几下,嘴角有哈喇子的痕迹。
吕慈怀疑他已经完事好几次了。
“嗯,那好吧,我确实得回去了......不过你要切记我今天跟你讲的知识哈。”
朱砂忙点头,心道:“你的话都奇奇怪怪的,怎么可能记得住......”
反正就这样,医馆三人很快坐上了一辆马车,朝着南城的方向而去。
朱砂总算是轻呼一口气。
这么晚了还没回船上,也不知道今晚的那些公子哥们已经急成什么样子了。
不过急就急吧,相比那些附庸风雅和逢场作戏,朱砂似是觉得,听吕慈满嘴奇奇怪怪的絮叨还更有意思一些。
刚想到这,突然的,她皱了皱眉。
因为她看到了另一辆马车从眼前驶过,朝着吕慈等人离开的方向行去。
“嗯?什么人......会跟踪一个乡野郎中?”
......
车厢里,董富贵终于是有了跟吕慈说话的机会。
“老吕,你是怎么认识花魁娘子的啊?”
“老吕,我今天突然觉得,医术好像也是可以泡妞的。”
“老吕......”
“好了!”吕慈打断了董富贵的话,表情颇为严肃:“如果......掌柜的问起来,今天咱们出诊都干了些什么,你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吧。”
董富贵身为一个合格的狐朋狗友,这种事情自然是很在行的,当即就还以一个“你放心”的表情。
其实吕慈这一整天下来,干的都是正事,但是女人么,总得挑点好听的跟人家汇报不是。
于是,他又望向了小丫鬟。
“萍儿啊,姑爷这一天都干了些什么,你都看在眼里了是不是?”
“嗯!”小丫鬟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回去后,你就照实说,懂了么。”
“嗯。”萍儿继续点头。
吕慈寻思了一下,觉得还是有些不妥:“这样吧,你先跟我汇报一下,我听听看。”
“咳咳。”萍儿清了一下嗓子:“姑爷一整天都跟花魁娘子在一起,晚上还和花魁在青楼前聊了好久,直到深夜才回家。”
“噗————”吕慈好悬喷出来点啥。
“不行不行,你这么说太笼统了,你得说的细致些,不然会产生误会。”
“哦......要细致些......”小丫鬟似懂非懂:“那......姑爷离开药堂后,就跟花魁娘去了另一个女人的家里,姑爷让那个女人躺在床上,很温柔的摸了那个女人的身子,还关切的问疼不疼......”
“别说了,别说了。”吕慈痛苦的揉着脸:“萍儿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你故意想要借刀杀人吧。”
正郁闷着呢......
只听“咣当”一声,车厢勐地一晃,然后是马匹的一声嘶鸣。
“怎么了?!”董富贵险些跌坐在地,赶紧掀开车帘往外望去。
然后就发现,好像是和一辆车撞上了。
马车也能追尾?
“瞎吧!你妈生你时候忘扣眼窟窿了?!”车夫脾气也是爆,蹦下去张口就骂。
车厢里的几人很郁闷,这大晚上的,本来就着急回家,还出交通事故,只得赶紧下车看看什么情况。
可刚出车厢......
吕慈便震惊的看到,刚才还满嘴污言秽语的车夫已经被一个人捏住了脖子!满脸涨的通红,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人面部棱角分明,身子瘦长,一身青衫,却也掩盖不住那股子阴戾气质。
看到车厢里有人出来了,曾哥缓缓的转过头,神情平静,丝毫不顾及手上不断挣扎的车夫,视线挨个扫过几人的脸,最终停下......
“你就是吕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