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月下，急风暴雪仍在无底止的吹下着，并透过木屋或大或小的缝隙，从冰天雪地中钻了进来，将木屋里的篝火吹得明灭不定。

自然而然的，围坐在篝火旁的薛明，翰里不，与雷部落的萨满阿息保也被那明灭不定的篝火映照得忽明忽暗。

“……所以，要不了多久，察觉异样的四大部落的萨满就会带领着各自部落的勇士杀上门来。”翰里不黝黑的沧桑面容上布满了凝重。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利用他们消息交换不便，抢先下手，一个一个的将他们拔除，抹去。”忽鲁语气森然，冰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在坐的几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所以闻声只是皱了皱眉，而翰里不更是不满的训斥道：“忽鲁，给我乖乖的安静听着，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若不是雷，你以为你能坐在这里吗？”

的确，若不是薛明突发奇想，忽鲁虽然是部落里年青一代的佼佼者，但却也没有资格参加这样能决定部落未来的会议，所以，对于翰里不的训斥，忽鲁只能不甘的点头应下。

“是！”

然而，忽鲁的话才落，薛明却紧接着开口了，“我觉得他的办法不错。”

“可是若是如此，那至少也要部落的勇士全部倾巢而出啊，到那时，若是有其余部落的萨满带着部落勇士杀来，那留在部落里的老人小孩怎么办？”翰里不此时也顾不上薛明“雷”的身份了，闻言不由大急，连忙出声提醒道。

要知道，今天白天虽然有薛明半路杀出，并且一招就将四大部落的人屠杀了个尽，可是在那之前，雷部落的女真人可是以一个部落之力独对四大部落。

因此，原本翰里不打算带去雷谷接受雷霆洗礼的一百多部落勇士，一战下来，只不过三十四人存活了下来，而在这其中，还有十三个残疾伤重的。

所以，就算加上之前留守在部落里的勇士，现在雷部落的可战之兵也不过一百出头。

若是真的按照之前忽鲁所说的计划实行的话，那么一个差错，雷部落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我一个人去吧。”薛明沉吟了片刻，语出惊人道。

“这……这……”翰里不被薛明的话直接吓呆了，手足无措的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萨满阿息保，眼神中满是求助。

似是感应到了翰里不求助的目光，终于，骨瘦如柴的阿息保缓缓睁开眼，抬起了头。

而不知是不是薛明的错觉，随着阿息保睁开眼睛，他只觉周身的空气陡然一紧，宛如身处泥沼之中。

然而，就在薛明欲运转神魂，一探究竟时，那诡异的粘稠感却又突兀的消失不见了踪影，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好。”只见阿息保出人意料的缓缓点了点头，接着在翰里不错愕的目光下又慢慢说道：“至于部落安危，我和雷一起去就行了，翰里不和嘎里木你们就留守部落吧。”

嘎里木，那是一个坐在翰里不身旁的强壮汉子，他是整个部落里除了翰里不外，仅有的雷卫。

可以说，他是原雷部落的第三强者，并且，他还负责教授雷部落的少年们武艺，是部落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然而，一直一脸淡然，稳如泰山的他，此时听到阿息保的话，也不由的变了脸色，而正当他打算张口说些什么时，他身旁的翰里不却已抢先开口了。

“万万不可啊，我们还可以再另想办法啊，何必如此……”说着说着，在阿息保浑浊黯淡的眼眸下，原本激动无比的翰里不也说不下去了，声音开始越来越小，最终几近不可闻。

“就这样定了吧，明天一早出发。”最终薛明一锤定音道。

“好……好吧。”翰里不扫视了一圈，见除了嘎里木外，阿息保与薛明皆是一脸虽平淡，但坚定、不容置疑的模样，也只能无奈的点头同意。

至于忽鲁，翰里不直接就将他自动无视了。

嘭……嘭……

暴风雪一波接一波的不断拍在木屋上，发出无休止的震耳响声，扰得人根本无法入睡。

不过对于时代居住在长白山的雷部落女真人来说，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只要不是屋顶被风雪压塌或者掀翻，该睡的还是继续睡，该做梦的还是继续做。

只是，就在整个雷部落都陷入沉睡中时，却有一人辗转反侧着，迟迟难以入睡。

“唉……”听着无尽的拍击声，薛明不由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今日白日里，因为见到翰里不等人带回来的部落中死去的勇士尸体，无数家庭泣不成声，虽然早已见惯了生离死别，可是当轮到自家时，还是抑制不住的失声痛哭，甚至悲伤过度，晕厥过去。

然而，不论如何，当那些战死的部落勇士死去时，至少还有人会为他们痛哭，而自己呢？

或许，除了亡追会黯然神伤外，这世间就再也不会有人会因他的死而流泪了吧。

“唉……”想到这，薛明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声。

有时候，薛明也会忍不住问自己，问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钱财？权利？还是江山美人？

一遍又一遍的自问之下，最终，薛明失落的发现——都不是！

不论是钱财权利还是江山美人，在他看来，那些都是转瞬即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并且对于他来说，那些东西也没有那种让他能不顾一切，奋力去追逐的感觉。

至于恢复家族荣光，建立新朝什么的，说实话，对于这些，薛明只觉得累。

虽然自幼以来，薛柯一直都对他耳提面命，叮嘱他一定要为恢复家族荣光而终生奋斗，可是，说真的，虽然每次他都乖巧的应下，答应得好好的。

但到了私下，那些薛柯所说的使命与职责，除了压的让他喘不过气来之外，他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自豪。

甚至到了夜里，躺在冰冷咯人的床板上的薛明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恢复家族荣光真的那么重要吗？

或许，对于薛柯来说那很重要，甚至超越了生命，可是，对于薛明来说，那真的毫无意义。

于是，一直以来，不论是从史明手中接过红枪会，还是壮大斗阁，亦或是之后一系列的事情，薛明都是被动的被推着向前走，自己从未真正的主动去做过什么事。

“动力吗……”薛明怅然若失，以往深邃的眼眸此时显得有些黯淡无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