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多来，汪娅绮始终觉得，是因为当年大火中从楼上坠落的实木柜子，砸伤了顾冉临，导致他的大脑皮层受损，成为了植物人。

顾玉明这才费尽心思地将顾冉临给藏了起来，不愿让外人看望。

直到，汪娅绮隔着双层玻璃，看到房间里浑身烧伤、身形枯瘦、外表可怖的男人，被一位年轻男护工，用鼻饲的方式，将打碎成糊状的食物，一点点注射到胃里的一幕。

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为什么先前自己费尽心思，都没能说服顾玉明，让自己见一见顾冉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即便是面对酷刑折磨，心里都没有多少畏惧的汪娅绮，此刻在看到病床上面容模糊的男人时，恐惧与不安从脚底一直窜到了天灵盖。

“顾冉临在哪儿？”

“床上的那个人，又是谁？”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顾冉临又在哪儿？”

汪娅绮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心心念念、日思夜想了三年多的男人，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是因为他的样子丑陋，汪娅绮不愿接受。

而是，汪娅绮不愿意接受，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天才，会因为自己想要杀死别的女人的一把火，变成了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可怜又可悲的样子。

顾冉临是英俊的、风趣的、完美的，哪怕是他曾拒绝自己时的狠辣、决绝，汪娅绮都觉得比现在要好上千万倍。

可眼前的一幕，简直比先前，叶轻舟拿一把刀子剜自己身上的肉，还要更让汪娅绮感觉煎熬。

“不！那不是顾冉临！不是！”

“顾冉临他是天之骄子，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你们骗我！你们不要骗我！”

“你们把顾冉临还给我！还给我……”

痛哭失声的汪娅绮，半个身体都紧紧贴在了那扇双层玻璃上，脑袋一下下重重地撞上去。

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可是，直到她头昏眼花，双眼被额头流下的鲜血所遮盖，却依旧没能清醒，更没有昏迷。

病房里，负责照顾顾冉临的男护工，虽然被汪娅绮疯癫的行为吓了一跳，但在顾冉承的示意下，他还是为病床上的人，喂完了二百毫升的流食。

而后，护工动作娴熟地扶着他缓缓坐起，轻拍背、按揉腹部、活动双臂，揉捏明显已经肌肉萎缩的双腿。

汪娅绮在看到病床上男人的脚踝时，哭喊、撞头的动作猛然顿住。

她立即抬手，努力去擦自己眼前的血迹，满心希望，是自己看错了那一处独属于顾冉临的胎记。

可是，事与愿违，无论她多用力地擦拭眼睛，男人脚踝处的胎记，却始终不曾消失。

汪娅绮浑身颤抖，腿脚无力，只有靠上半身撑着玻璃墙壁，才堪堪没有直接倒下。

她手脚并用地往一旁的大门方向挪去，想要更近距离地看一眼，自己心心念念爱了多年的男人，“他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

一直强忍着心中杀意的顾冉承，闻言直接一脚重重踩到了汪娅绮的背上，“我大哥会有今天，还不是拜你所赐？”

汪娅绮早已沙哑的嗓子，还在声嘶力竭地否认，“不是我！不是我！是韩晨！一切都因为韩晨！”

“如果没有韩晨！如果顾冉临不是为了救那个女人！他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都是韩晨那个贱人！”

“都怪她！”

“我要杀了她！”

汪娅绮用尽了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往前爬，想要离病床上的顾冉临，近一点，再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