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明兰和她的大歪出去约会了,而刚刚约会回来的章灵娟,正盘腿坐在床上,第一千零一次把硬币抛向空中,苦恼地问我:“我究竟该选哪一个?”
这些可恶而富足的人,从来无视我一贫如洗的感受!
我看着她左右为难的表情,无语凝噎,捧起一本书,默默地凝视着窗外的圆月,有些无奈地想,看样子,马太效应还果真是无处不在啊!
我亲爱的章灵娟同学每周一、三、五同一个男生约会;然后,二、四、六再同另外一个男生约会,两个男生争相邀宠,让她陷入了选择难题,而另一方面,可怜的区区小女子在下,却只能每天独守空闺、望月兴叹!
明兰曾经在一次我熬夜练听力熬到崩溃的时候,一把抓掉了我的耳塞,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耳提面命,说:“鲁西西同学,你太好强了,会吓坏男生哦!”
我打个呵欠、伸个懒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抓住她的手,用一种朦胧而深情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那么……女生呢?”
她立即被我灼热的眼神给烫伤了,匆匆抽出手,把耳塞扔还我,猛咳几声,说:“大姐你继续……”
我得意地一笑,撑着眼皮,坚持听完了两场英文演说,确认听懂了每一句话,才终于放松地躺倒,头沾上枕头,却奇异地开始清醒起来。
生活啊……!
未来啊……!
工作啊……!
爱情啊……!
……
是的,我承认,我好强,我把大学当高中上。我同时做着好几份兼职,依然每天坚持晨练、朗读、泡图书馆!
因为,因为啊因为,许多熟识的人经常一脸艳羡地说:“鲁西,听说你爸妈在美国很风光啊……”
我“哦!”地应一声,堆着满脸的笑,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捂住外衣上的口袋,极端清楚里面空空如也的窘迫和尴尬。
每次打电话回来,爸爸妈妈总是说,这次忙生意,忘记了,下次一定给我寄钱,无奈,下次复下次,他们一次也没有当真记起来。
大伯和大伯母都是和善的老实人,加之我平日住校,真正“回家”的时间也不多,所以,并没有什么传说中的“虐侄女”事件发生在我身上,但是,他们夫妇只是普通工人,生活负担很重。偶尔,大伯母也会问一句:“鲁西,需不需要给你一点零花钱……?!”
我笑一笑,说:“不用……”随即记起,今天原是交钱的日子,赶紧跑到门外的自助银行提取几百元伙食费,恭恭敬敬地交给大伯母。
大伯母一边推笑,一边接过钱,嘴里还啧啧感叹:“你妈前天来电话,说生意越做越大,整天忙得脚不落地,等你大学毕业就接你过去帮忙。你呀,还是有福气!”
我点头,微笑,缩在衣袖里的双手止不住地簌簌颤抖!
大一上学期,缴完全部费用,取出一个月的生活费之后,我打开存折,上面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单薄得令人惊心的数字。我知道,从这一天开始,我应该并且也只能够依靠自己。
我闲时帮人做一些英语翻译,周末会到商场去做促销,因为成绩拔尖的关系,偶尔也会受到学院老师的亲睐,帮着教授们跑跑腿,打打杂,加上每年获得的奖学金,日子总能凑合过去。
我有一个心愿,有朝一日,一定要到美国去,去看看,那块土地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父母流连忘返!
屈指算来,我已经有将近九年时间没有见过他们。他们难道……都不会想我的吗?
好吧!一个连自己父母都不怎么喜爱的女孩子,没有男生追求也该是十分正常的吧?
我抬头望月,月光仿佛一双温柔的手,轻抚我的脸颊!
九年来,我的身边发生了许许多多可歌可泣、聚散离合的事,唯有它——不管我何时何地向它求助,它总是一贯温柔若斯!
我对着月亮眨了眨眼,握拳告诉自己:“鲁西,没人喜爱,就自己爱自己,没什么了不起?!”
在月光大神的抚慰下,我的精神胜利法瞬间生效,奋斗的力量塞满全身的细胞。
于是,我转头,对着章灵娟微笑,和颜悦色地说:“娟娟,老实说,我觉得这两个男生都配不上你!”
章灵娟喜上眉梢、如释重负,问我:“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先陪他们两个玩玩儿,将来找个更好的?”
我不置可否,看着她,嘿嘿笑。
上帝原谅我,我念的是心理学,目前……刚上大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