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还垂着眸暗自庆幸,花怜月却是会心一笑。看严老夫人此刻变幻莫测府神色,方雅想要进严府的路只怕没有那么平坦通顺了!
要知道,一个大家族的败落,往往就是从不肖子孙开始,而不肖子孙从何而来?就是长辈的偏宠,偏溺,缺乏教养。
方雅自以为讨了严玉书的欢心就高枕无忧,甚至还可以躲在暗处,借他的手对李家挑衅。可惜她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触及了严老夫人的底线。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严老夫人从心底给彻底否决了。
人终究是自私的,不管是严老夫人,方氏,方雅,包括花怜月,都有各自的小心思。
严老夫人是为了严玉书日后在府里的地位不受动摇,方氏是为了自家侄女能有个好归宿,方雅是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而花怜月则是为了帮李若兰除掉日后内宅的最大隐患。
四人各怀心思,屋子里一时安静的有些尴尬。而李家兄妹还一脸懵懂无知,大概李明杰还觉得花怜月太过咄咄逼人,暗地里瞪了她好几眼。
倒是霍连诀,坐在一旁只是端着茶碗品茶,要不就仔细端详上面的粉彩,仿佛能从那只精致的青花茶盏上看出宝贝来,典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德性。
严玉书还想缠着方雅让她帮自己再抓几条小蛇玩,严老夫人这次却异常严厉的让身边的老妈妈将他给带了下去。
严玉书见祖母似乎动了真怒,一时间倒是不敢再胡闹,只得老老实实跟着老妈妈走了。不过他在临走前,还不忘冲着花怜月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严玉书走了,李家兄妹,花怜月,霍连诀也跟着起身告辞。
方氏这个时候却出声单独留下了霍连诀,询问那日偷闯胡府库房,盗取了无数珍稀药材的匪人是否抓到。在得知暂时没有抓到人后,心中不快的她话里话外,对霍连诀好一顿责难后,才肯放他离开!
待霍连诀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严老夫人,方氏以及方雅三人!
方雅低眉顺眼的上前,用手背略碰了碰严老夫人的茶碗侧壁,然后极恭敬的道:“夫人,这茶已经凉了,喝了只怕会胃疼,我去重新换一盏热的吧!”
方氏“噗嗤”一笑,凑趣般的道:“大姐,雅儿这孩子对您可真是细心妥帖,让我这个做姑母的都瞧着眼热!”
“姑母!”方雅连连跺脚,白皙的脸庞上透出淡淡的霞光,瞧着真是明媚动人。若是此刻有男人在场,必定会被她的娇羞妩媚给吸引。
严老夫人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可惜方氏与方雅都没有看出来。
严老夫人轻咳一声,伸手握住了方雅的手。方雅的手温润柔软,可惜指腹间因为劳作而留下的薄茧,并未完全褪去。
严老夫人以前就是被她这双手,以及温婉妥帖的性子给打动的,现在想来还是太轻率了!
严老夫人顺势从头上取下一只双凤衔珠金翅步摇,亲手为她簪在素净的发髻间,笑道:“雅儿,这只发簪还是老身当年的陪嫁,若是不嫌老旧,就拿去戴吧!”
方雅有些愕然,随即心头又是一喜。哪有姑娘家不爱珠宝首饰的,只是她身无分文的来到姑母家,身上的一针一线皆是胡府所出。纵然姑母心疼她,也给了几件成色不错的首饰,却都比不上这只双凤衔珠金翅发簪珍贵。
方雅喜滋滋的扶了扶头上冰冷却昂贵的凤簪,想要向严老夫人道谢。就听严老夫人又继续说道:“这只簪子就当是答谢你这段日子,尽心尽意照顾老身及玉书的心意。只是老身不能这么自私,让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总是往清辉堂跑。日后你照顾好你的姑母就行,不要再过来了。毕竟你姑母还要给你找婆家呢!若是让你未来的婆家以为胡家把你当成丫鬟使唤,可就不好了!”
方雅的笑容早就僵在了唇边,她扶着凤簪的手微微颤动起来。
方氏闻言更是跳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质问道:“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给雅儿找婆家,咱们不是说好了,只等接了李家丫头过门后,就抬雅儿过府的。”
“咱们什么时候说好了,可有凭证?”严老夫人耍起赖了,丝毫不逊于严玉书,想来这个本事也算是家风遗传。
方氏不可置信的道:“难道你现在想要不认账?”
“本来就没什么,何来认账之说?再说了......”想到这里,严老夫人心中就极为不快:“就算咱们先前私下里说好了,待李家丫头过门后,再抬雅儿过府。那你刚才又为何火急火燎的定要雅儿去给李家兄妹见礼,你这是想给李家丫头下马威吗?你的所作所为,又让我这个做婆婆的日后如何与媳妇相处?”
不说还好,越说严老夫人就越感觉如同吞了只苍蝇般难受,她终于发觉自己这段时间是被方家这两个女人的伪善面具给蒙蔽了双目。
不想与方氏多做纠缠,严老夫人索性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清平郡主来了没有......”就匆匆而去。只留下算盘落空的方氏与方雅暗中咬牙切齿。
方雅阴沉着脸回到闺房,她一脚踢倒了一只黄花梨海棠形圆杌,伸手拔下头上那只压得她头疼的凤簪狠狠扔了出去。
小丫鬟有些不知所措,刚怯生生的唤了一声:“表姑娘!”就被她重重甩了一巴掌到脸上。
“滚出去!”方雅指着大门,声色俱厉。
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方雅,小丫鬟惊得捂着脸忘了哭泣。
方雅咬着银牙,冒火的眼睛里几乎喷出毒汁来。她面目狰狞的道:“在这胡府,谁都不把我当一回事,难道今儿连你也要逆我的意?”
她气急败坏的从头上拔下一只素银梅花簪狠狠往小丫鬟嘴角扎去,边扎边厉声喝骂道:“我让你看不起我,我让你欺负我,我让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小丫鬟的嘴角瞬间就冒出了几颗醒目的血珠子,疼得哭叫起来,引得几个原本在院子里做事的丫鬟婆子们纷纷探头张望。
方氏匆匆而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头疼的怒骂道:“死丫头,又发什么疯?”
方雅霍然回头,她发髻蓬乱,双目赤红,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厉鬼,把方氏吓了一跳。就听方雅疯狂的尖叫道:“姑母,如今连个低贱的女捕快,都能指着我的鼻子责问,我真的要疯了。我要她死,我一定要她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