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耀王城近郊……临时医疗救治站……
亚岁正在进行每日例行的伤员慰问,这个救治站只是那场战争后阳月所设置的众多临时医疗场所中的一个,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这是最后一个被搭建起来的,也就是说,这其中住着从战场败退回来的最后一波伤兵……
亚岁每天都会到两、三处救治站进行慰问,然而每次的感受都近乎一样,每一个伤员痛苦的表情和思乡的愁绪,都在这位年轻的女孩心中深深地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亚岁也越来越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如果安分守己的待在阳月领,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这几日亚岁也将这个疑问抛给了自己的叔父和哥哥,得到的回答也几乎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即使不发动树阳战争,树罗方面也绝对不会让阳月领安稳的在自己的土地上独活……
时雨和笙竹也多次劝说亚岁不要再下去看望这些伤员了,不仅辛苦,而且还给亚岁徒增烦恼,可是亚岁却坚持要去,用她的原话是,“自己引发的战争就要自己为其买单,失去的生命已无法挽回,如果还不让我去看望这些可怜的士兵,那么我就离开阳月领,用自己的方式赎罪”,没有办法,时雨只好让亚岁继续这样下去……不过也确实收到了很多正面的效果,例如,士兵的情绪渐渐稳定了,晶耀的政局也慢慢从战争失败的慌乱中回归了正规……
“大家都辛苦了……”亚岁轻轻地敲开靠近救治站里侧的一间病房的房门,从门外看,这件屋子不大,却是个单人间,“你好……我是亚岁……是代表阳月……”
刚看到里面所住伤员的面孔,亚岁便怔在了原地,而躺在床上正在那接受医务人员打吊针的伤员看到亚岁进来,也突然兴奋了起来,一脚蹬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将刚打进去的吊针毫不犹豫的拔了出来,吓得医务人员直接倒在了地上,自己则是敏捷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亚岁的身前。
“是亚岁吗?太好……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你来了,我身上已经不碍事了,前几天就一直想出去到王庭内找你,可是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偏不叫我离开,刚跑出去就被门外的守卫给堵了回来,说我是重点看护对象,一定要完全康复之后才能走。我现在已经好了,而且有很重要的事情向你汇报,那个头戴海盗帽的大姐我跟她说不明白,所以今天你一定要听我说……一定要听我说。”
“啊……额……这个……”亚岁愣了愣神,终于缓了过来,笑着说道,“是燧火啊……我一直想着找机会来看望你,可是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伤员也太多了,真的……真的有些忙不过来,看你的样子,应该恢复的还不错,这真是太好了……”
“当然不错了……”燧火在亚岁面前连续的大跳了几下,“你看,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赶紧让我出院吧,我有急事啊,快,快,你说的话他们肯定都会听的。”
“是这样的燧火,你先不要急,”亚岁说道,“你的伤情我听赛妮雅说过了,虽然大多是皮外伤,但是因为从弥赛亚一路走来,过度劳累导致
你身体的很多机能都出现透支的状况,我也咨询过这里的医生,你这种情况不能还是不能看表面,一定要彻底恢复才能出院,否则……否则会有危险的。”
“哪有什么危险啊……我可绝不能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燧火急的抓耳挠腮,“亚岁你难道不知道吗,依莎贝菈会长……依莎贝菈会长她为了掩护我们大部队撤退,独自一个人挡在弥赛亚桥头,她当时面对的可是十几个怪物啊,我知道她现在并没有回到晶耀,如今生死不明,我必须返回弥赛亚去查看情况,必须回去!”
“这个……”亚岁看着燧火急迫的眼神,一时间难以找到话语来回答燧火,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视线也从燧火的脸上移开。
“什么意思?!”燧火一见亚岁这种反应,心里立刻就慌了,“怎么了……难道……难道依莎贝菈会长她……已经……”
“啊不不不……”亚岁慌忙摆手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依莎贝菈会长的事情我也已经听赛妮雅说了,根据其反馈回来的情报看,依莎贝菈会长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可能性大的是……是……”
“是怎么样了?”燧火又上前一步,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亚岁的双肩。
“是被俘了……”亚岁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低着头说道,“赛妮雅去过战场,当时还是一片狼藉,阳月士兵的尸体到处都是,却唯独没有找到依莎贝菈会长的,尤其是你所说的桥头附近,我想,应该是被浮士德带回弥赛亚了。”
“被浮士德带回弥赛亚?!”燧火反问了句,然后再次抓住了亚岁的双肩,一边说一边拼命的摇晃,“不行……被带回弥赛亚也不行,我必须赶过去救她,而且……现在就要去,亚岁快跟门口的守卫说,我要离开,现在就离开!”
“燧火……你不要晃了……”亚岁用力推开燧火,“你不要激动,依莎贝菈会长被俘谁也不想看到,可是……可是你一个人去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对方可全是魔魇兵啊……”
“那……那为什么亚岁到现在还不出兵反扑?!啊?!”燧火大声叫喊了起来,“我一个人是不可以,但是我就是要去,因为依莎贝菈会长是为了救我还有整个阳月部队才不愿撤走的,现如今亚岁你的部队已经全数撤回来了,为什么不商量一下再次出兵将会长大人给救回来呢,依莎贝菈会长为你付出了这么多,难道你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满是魔魇的弥赛亚里还不闻不问了吗?”
燧火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整个人也在原地颤抖着,亚岁看到燧火这个样子,再次勾起了内心的那份愧疚感,低着头不停地抽泣。
“哭!哭有什么用啊,”燧火继续大吼道,“我不管你们阳月到底要干什么,我只要依莎贝菈安全的回来,所以……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今天我就是要走,你赶紧去和守卫说,否则,别怪我燧火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还能怎样!”就在燧火准备夺门而出的时候,阵阵冷气从门外袭来,伴随着几片雪花一股股地砸在了燧火的额头上,由于事出突然,且温度极低,使得燧火大脑出现了
短暂的空白而跌倒在地。
“啊……笙竹……笙竹哥哥……”
裘聂兹收起雪月剑,从门外走了进来,盯着地上的燧火,“真是放肆!”
“呜啊……”燧火刚准备爬起来,脑中又像是过电一般,再次跌倒在,“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站也站不起来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阻止我去救依莎贝菈会长?”
“我不想怎么样……”裘聂兹淡淡地说道,“我只是不想失去一个战友……另外,希望你能冷静一下,如果不是看在你是阳月领的贵客,而且又为阳月立功的面子上,刚才你对亚岁陛下的无礼举动,已经够拘禁你的了。”
“拘禁就拘禁!”燧火愤怒地看着裘聂兹,“我们依莎贝菈会长为你们阳月领还有亚岁付出了那么多,现在身陷囹圄,为何不出兵救她,过河拆桥吗?”
“实话告诉你吧,”裘聂兹接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连退兵都不想,你也亲身经历的那场战斗,魔魇兵不是一般的作战队伍能够所抗衡的,阳月领全部的精英部队和一半的普通部队全部派去了弥赛亚,结果损失惨重,如今能够集结起来的兵力连之前的三分之一都没有,如何去和魔魇大军作战,岂不是自寻死路,不但依莎贝菈救不出来,连最后与浮士德的一战之力都没有了,到那时就只剩投降或者鱼死网破了……”
“呼……呼……”燧火依旧死死地盯着裘聂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但是脸上的表情比之前要舒缓一些,似乎裘聂兹的话语对其有了一些作用。
“请你放心,我们阳月领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地方,等我们治愈此战的伤痛之后,一定会向浮士德再次宣战,期间我会与时雨殿下商量具体的作战方法,而不是啥都不想的一味硬拼,依莎贝菈我们不会放弃,弥赛亚我们也不会放弃的。但是,如果你再有之前的越轨举动,别怪我不客气……”
裘聂兹转身对亚岁说道,“亚岁陛下,你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这个关键时候,我可不希望你发生任何意外……”
“可是……笙竹哥哥……这……”
“放心,我会安排人手照顾燧火的,不会让他独自前往弥赛亚去送死……”
“嗯……我明白了……”说完,裘聂兹便和亚岁准备离开房间……
“等等……亚岁!”
“什么?!”亚岁回过头来,看到燧火趴在地上正看着自己,“燧火……”
“依莎贝菈会长曾经让我转告你……”燧火有气无力的说道,“要你们利用……利用布林希尔通讯器将浮士德控制魔魇的……魔魇的情况通报给全大陆……然后……然后集结全大陆……大陆的力量来一起讨伐他……单凭一家是……是无法击败这些强大的敌人……敌人的……”
“通讯器……这个……”
你说的我明白了……亚岁陛下,我们走吧……
也许……这的确是一个可以对付魔魇大军的主意,甚至……可以帮我们争取到圣都星回与红染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