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倾瓷缓缓推开门进去,扑面而来的阴气莫说白倾瓷,连着长安二人隐隐都能感受到。
凹凸不平的碎石路,周围两旁都是窟窿里面住满了各色厉鬼。
生前被人害死,江洋大盗,杀人无数,甚至杀过道仙的都有。白倾瓷一个鲜活的肉体出现当真是吸引了全部厉鬼目光。
它们嘶吼着从窟窿里出来,露出一双幽幽绿色眼睛,身体有的没有蜷缩到一块儿,有的甚至还在滴着殷红的血。笑着将白倾瓷围起来,发出刺人耳膜的苦笑。
“小女孩你又来了,嘿嘿,我们几个想你好久了。”
“就是啊,你说你走了半年也不回来看看我们,真是好狠的心。”
“说说吧,看你一身伤,这次又是犯了什么错被你母亲责罚到这儿来的,快说快说,好让我们几个高兴高兴。”
无论厉鬼怎样挑衅,说出如何此人扰心话,从始终白倾瓷面不改色,她的那双快要枯死的眸子里荡着一层死灰。
“滚,离我远点。”
几个没有头,血还在“啪嗒啪嗒”滴落的厉鬼尖着嗓子笑道:“女娃子嘞,还让我们几个滚,你娘亲让你来这里不就是要看你自生自灭吗,我们几个若是滚了,谁还给你聊天,陪你打发时间啊。”
说着不老实的摸上白倾瓷薄衣下的手指:“你看看你,啧啧啧,真是瘦,一身都是伤。不如就死了跟着我,小爷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白倾瓷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恶狠狠拍来那人爪子:“我说了离我远点。”
她的声音冷的吓人,若是平常人听了鼎湖产生错觉,这种嘶哑绝望,阴冷的声音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只有五六岁小女孩发出的,但落在这群没有人性的厉鬼身上一点感伤也没有,那鬼不痛不痒的嘁了一声,到底也是未在动作。
接下来三天白倾瓷面对不同厉鬼的调戏,嘲弄甚至讽刺,明是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却对周围恐怖到一切的东西没有丝毫反应,麻木不仁的坐在那里,如一尊雕像。
三天后白倾瓷出来了,她的伤流脓,好发出一股腐烂恶臭。鬼窟阴气太过重,三天里她身上的伤非但没有好上一点,反而更为严重。
她拖着快要断掉的双腿回到自己房间,用凉水简单擦拭好了身子,一个人无聊又在床上坐了会儿。
待到傍晚,始终没有一个人回来看她,白倾瓷心里略有些疑惑,从前每每自己从鬼窟回来小雅定会回来观看自才是。
她的不解,思念,恐惧从来不会面形于色,随意找了个由头说是房间没人打扫,她问了扫院子的丫鬟。
丫鬟行了礼,如实回答道:“回公主的话,小雅前天被发现私自给公主上药,不听主人话,昨夜已经被扔进乱鬼窟死了。”
小丫鬟说的极为轻松,在她心里白倾瓷对任何一个人都是没有感情的,更可况只是一个丫鬟,她并不觉得白倾瓷会因为小雅的死而难过分毫。
白倾瓷愣了下,长长秀发遮住半张脸,睫毛颤了颤,无人看到她究竟在想什么。她只是很平静转了身,离开了。
望着白倾瓷如此淡定的反应,小丫鬟叹了口气,嘟囔道:“真是可怜,明明快要成亲了。”
白倾瓷步子顿了顿,握紧了拳头。
乱鬼窟便是一群吃人鬼的地方,进去哪里的压根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白倾瓷生死不问闯进了乱鬼窟,经过冲冲阻隔身上已是血迹斑斑,那些化了脓水的伤口又重新裂开,鲜血顺着白倾瓷瘦小的脚踝流下。
那些厉鬼唯恐不避,自觉让了一条路。
死人堆上小雅身上没有一块儿好地方,胳膊甚至都少了一只,她一向淡然爱笑的面上即便是死了也是皱着眉头,一脸痛苦,想来死之前定是遭受了难以让人承受的痛苦。
她蹲下身,用沾满了鲜血的手轻轻抚摸上小雅苍白不已的脸庞,背着她离开了乱鬼窟。
路上不知摔了多少次,小雅比白倾瓷整整高了半个身子,她魔怔似的一次又一次扶起小雅踉跄着继续走。路上碰到不少阴鬼一族人,她们皆是用一种极为惊恐的目光看她。
无论如何做,如何心里有了些许不舍,小雅死了,纵然她是阴鬼公主,面对死人也是无能为力。
她将小雅葬在了一处较为偏僻的树林里,这里地处高原,地势肥沃,灵气充足,阴鬼一族人常说说是阴鬼人死后葬在这里下辈子可以投个好胎。她从不信什么来世如何,如今也想试一试了。
望着自己建起半人高的小坟墓,白倾瓷眼里一片复杂,她终是尝到了麻木以外的感觉。
白倾瓷找到自己母亲素云责问她为何这样做。
得到的只有素云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愣是将她打翻在地,滚落阶梯。身上无数疼痛加起来,白倾瓷倒在地上动也动不了了。
“你这种贱人怎么可能得到别人疼爱,怎么可以得到别人疼爱。你配吗?被已经亲生父亲抛弃不管不问,一个脸自己亲生父亲都不要的东西,配得到别人关心吗。”素云暴怒道:“她是全是活该,所以关心你的人都得死。这只是其中一个,日后若是还有,下场比小雅还要惨烈一万倍。”
白倾瓷眼里划过一道憎恶,待缓解了些许力气,她重新爬起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离开了。
自后白倾瓷再没有和一人说过话,在阴鬼这里永远都是一人独行,她像是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所走地方都会被一层乌云笼罩。
与其说是没人疼爱,不如说是白倾瓷杜绝了所有人对她的好,她用冷漠无情掩盖了一切。
至于小雅那个未婚夫,小雅死后没多久他也跟着自杀了,其余阴鬼人本想着随意将他埋了随意找个地方,最后还是白倾瓷带走了他,葬在了小雅跟前。
白倾瓷偶尔会一个人在夜里辗转反侧,对于素云对她做的一切除了事情方发生她气不过之外,憎恨没有,因为她知道自己母亲遭受的一切。
若是可以她想弄死那个害她母亲时常,害自己没有童年的凶手。
转眼五年过去,白倾瓷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生的极美,妖艳似火。
她成了一个爱笑的姑娘,对着谁都是一脸笑意,可是在阴鬼这儿却没有几个人想见到白倾瓷的笑,因为每次便是表示要有人死了。
长安看到此处,那个站在顶峰一脸狂傲的女子愣住了,白倾瓷细细看之下竟是与自己有三分相似。
“步崖,我们。”
一阵地震山摇,步崖紧紧护住长安。闭上眼睛以防被尘土进了眼睛。再看二人已经回到之前墨府。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那一切究竟是梦还真的,为何这么清晰,仿佛历历在目即便多年过去,这段记忆是属于白倾瓷的。
步崖摇摇头:“这里白倾瓷应该已经来过了,我们来晚了。”
“她让我们看到这些做什么?”
长安不懂,头也跟着疼,这种感觉好生熟悉,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长安你没事吧?”长安脸色异常难看,步崖心里不怎么放心。
“没事,可能是被阴鬼。”
“长安。”
她话还未说完便听得一声柔柔呼唤。
二人寻声望去便见到付清儿一身都是伤的倒在凉亭后面角落里,伸着手想起身。
长安赶忙跑了过去,将付清儿扶起来,看到付清儿一身鲜血,嘴角还未干涸的血珠,心疼道:“清儿你去哪儿了这些天,我也找不到你,以为你出事了,吓死我了。”
她将头埋在付清儿脖子间,贪婪的吸允对方身上味道,已是哽咽。
付清儿勉强笑笑,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傻瓜别哭了。”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快疯了。”长安像是找到了依靠,趴在付清儿背上也不管到底是谁在扶谁,哭的泣不成声。
付清儿无奈道:“我好不容易出来,就不成让我歇歇,没被白倾瓷折磨死,也要被你压死了。”
长安这才破涕为笑。
步崖看着重新相逢的二人心里也是高兴,道:“先回清山殿,什么事到时候再说。”
“好。”
长安道:“清儿,你还能走路吗?”
付清儿低头看了眼左小腿接近扭曲,摇摇头。
“步崖,清儿就劳烦你背着了。”
步崖背着付清儿,付清儿瞧见长安挽了发髻,不由惊讶道:“长安你与步崖成亲了?”
长安点点头,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发生了好多事,天涯阁遭到阴鬼一族人入侵,娘亲……娘亲没了,死了好多族人,楚幕,楚幕也没了。”
付清儿身子一软:“怎么会这样,我不过才离开几天而已。”
提起自己娘亲和楚幕,长安很不争气的红了眼。付清儿见她心里难受的紧,便安抚道:“好了长安别难过了,都过去了。现在你与步崖成亲正好了了伯母一桩心愿,以后好好的比什么都强,伯母地下走灵知道后也好安心。”
长安点点头,的确事情已经发生过去,即便说再多,后悔什么也是于事无补,她只能继续向前走,别无他法。
“长安莫怕,以后都会有我。”步崖伸手摸了摸长安发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