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生被索菲亚拉着冲出了后门,随着厚重的玻璃门关上,那光怪陆离和喧闹不止的世界离他们远去。
索菲亚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追过来,拉着钟生穿过马路,直接闯进了夜总会对面的修道院里。
钟生被索菲亚拉着经过了高高耸立的铁门,抬头便看见一座黑色的教堂,房子的顶端摆放着受难的耶稣神像。
索菲亚和钟生匆匆跑进了这座教堂里,正在做弥撒的人们吓了一跳,齐齐地看向这两对失礼的男女。
索菲亚只得对着那些人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的忏悔,随后对着礼堂中心的嬷嬷做了个十字才拉着钟生坐在人群中。
钟生不禁回头看了看马路对面的夜总会,发现很多人尖叫着从里面跑了出来。
“怎么样?他们没追上来吧?”
索菲亚伸出脖子看了看台上盯着她的嬷嬷,问钟生道。
“看起来似乎没有......”
钟生长舒了一口气,接着收回视线,看着礼拜堂上的站成一排排,背插翅膀的小天使们,年迈的低音提琴手西装革履,整理了下领带后便坐在板凳上,将弓轻轻搭在了弦上。
几个小提琴手站在一旁,同时也优雅地准备就绪,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老人走了上来,对着主持的嬷嬷弯腰致意。
脸上满是岁月皱纹的嬷嬷笑着与那老人回礼,接着便走入下方的观众席上。
老人站在台上,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在钟生身上稍作停顿后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钟生有些不明就里,只好尴尬地回了一个笑。
接着,老人抬起了手中的指挥棒,轻轻地放了下来,一阵轻柔的弦乐便响起,那些插着翅膀,身穿白衣的小天使们也随之开始轻轻哼唱。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钟生只一瞬间便听出来这是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
小天使们轻轻地哼唱,低音提琴手在一点点地拨弄着琴弦,在第一段哼唱结束后,那几位小提琴手瞬间跟了进来,将主旋律提升,接着人声短暂的消失,在弦乐转音的时候又恰好出现,然后又是重复的调子,不过却与刚才不一般,和声部的调子要高了一些,随后是宛如上帝之手的低音拨弦。
小天使们清澈空灵的歌声一点点地回响在礼堂中,不觉得让钟生感觉有些沉醉,一种神圣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他抬头看着小天使们头顶的那些神像,里面的神灵那眼神仿佛没有感情,却又慈悲,如同在怜悯世人所遭受的一切苦难,七彩的百叶窗,阳光静静地从那里透过来,照在金碧辉煌的雕塑之上。
此时小天使们的吟唱已经完毕,紧随而接的是一段哀而不伤的弦乐,那梦幻又纯净的旋律让所有人都不禁沉醉,一时间钟生都忘记了自己是所处被人追杀的状态,只觉得这个世界也许真的存在上帝?三位一体,全知全能的上帝?
也许我们都有罪?而上帝才是那一个能拯救我们的人?会有那么一个人吗?哦不对,是神。
神会原谅犯下过如此罪孽的人吗?神能原谅任何人,那么撒旦呢?
撒旦也能被神所原谅吗?
钟生不知道为何自己心中会产生出这样的想法,他看了看身边的索菲亚,结果发现她十分虔诚地闭上眼睛对着那受难耶稣像,不知道在默念着什么。
钟生一分心,便再也集中不了注意力,甚至听音乐都耐不下心了,从刚才开始他耳麦就和频道里的古庸三人失去了联系,就只剩下了翻译功能,无论他怎么对着耳麦呼喊都没人回应。
自己身
上连钱都没有,要怎么在这个语言不通的城市里生活下去?
难道自己要回埃里克那里对他说自己被人贩子给拐到了这里然后没钱回国能不能在他那里当一个酒吧马仔等赚够了钱再回国。
可是自己连护照和身份证全部都没有带在身上,怎么做飞机回国?偷渡吗?
到时候万一船开到了非洲自己一辈子也别想回中国了!
不知不觉音乐停下,表演结束,台上的小唱诗班和音乐家们对着台下热烈鼓掌的人们鞠躬,钟生反应过来,也站起来拍了几下手掌。
做完弥撒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退场,老嬷嬷和那个指挥的老人正在交谈着什么,就在这时候钟生身边的索菲亚站了起来,朝着那个老嬷嬷走去。
“索菲亚!”
老嬷嬷看到走进的索菲亚立马发出了不满的高分贝抱怨。
“你今天又跑到那里去了?!弥撒也不来做!”
老嬷嬷回头对老指挥家表示抱歉,随后稍微粗暴地牵起了索菲亚的手朝着教堂的后门走去。
钟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看着索菲亚回头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钟生稍加犹豫后还是选择了跟了上去,在他路过那个老指挥家身边时,对方竟然很绅士地对他笑着点头问好,这搞得钟生很是受宠若惊,连忙跟着点头回应。
随后钟生直觉得被什么拉住,整个人差点身形不稳跌在地上,他回头才发现是索菲亚拉着自己。
老嬷嬷的力气似乎也非常大,精神也好,拉着索菲亚钟生一路走到了修道院后的花园,奇怪的是一路走来钟生都没有见到有其他的修女。
似乎是终于走到了老嬷嬷心目中的地方,她才松开了索菲亚的手,接着索菲亚也松开了钟生的手臂。
老嬷嬷有些生气地瞪了索菲亚一眼,责问道:
“哦妈妈咪啊索菲亚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你上午出去买奶油面包会到现在才回来,还有,你刚才和这个中国男孩儿从对面那个夜总会的后门里出来?你不要给我说是因为从那里过来路近才.......”
“外婆,我被红衣会的那群人给发现了!”
索菲亚似乎并不害怕眼前老嬷嬷的雷霆之怒,她只是瞪着无辜可爱的大眼睛看着老嬷嬷说道。
“红衣会?”
老嬷嬷一听到这个名字便皱起了眉头,接着拉起了索菲亚的手开始在她的全身上下查看起来。
“我没受伤外婆!”
索菲亚从老嬷嬷的手中挣脱出来,然后将钟生给推到了老嬷嬷面前介绍道:
“他救了我!”
老嬷嬷看了看钟生,眯起了眼睛,明显是一副打量的警惕神色:
“他救了你,你就和他去夜总会啊?”
老嬷嬷白了一眼索菲亚,语气明显还是责备。
“嬷嬷,夜总会是什么啊?”
索菲亚挠着头明显不明白,这话听得钟生和老嬷嬷都是个翻白眼。
钟生这才知晓怪不得你刚才看到那些脱衣女郎都完全不惊讶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老手,结果没想到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
老嬷嬷被问得哑口无言,愣了好一会儿才敲了敲索菲亚的头:
“总之你要知道,以后你都不能进去就是了!”
“唔!外婆凶我!”
索菲亚嘟起了嘴巴,装作生气地说道。
“姐姐今天还没回来吗?”
索菲亚跳着往四周
看了看,发现并没有自己想看到的身影,于是有些闷闷不乐道:
“姐姐都出去好多天了.......”
“好了,你姐姐是去办正事,你还是给我说一说,你从哪里捡来一个心缺了一块的天师吧?”
老嬷嬷看着钟生,用中文说道。
钟生有些吃惊,这就是索菲亚刚才说的外婆?中国四川人?明显不一样啊!
无论怎么看索菲亚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儿都不是这么恐怖的一个老嬷嬷的孙女儿啊!
还有那什么为什么你也要说我的心少了一块儿啊!
“我长得这么恐怖的一个老嬷嬷,怎么生出这么可爱的孙女儿?”
老嬷嬷呵呵一笑,看着钟生露出已经缺了几瓣的牙齿,发出了类似于乌鸦般难听的笑声。
“?!”
完蛋了!忘记了这两人都会读心术!洛书宁!你他吗倒是想想办法啊!你就这样让别人分享我的内心吗???
钟生的内心在疯狂咆哮。
“你在向谁求助吗?”
老嬷嬷脸上露出疑惑地表情,当她看到钟生脸上震惊的表情后更加确定了,她稍微有些疑惑地走到钟生面前,想用手搭在他的心口上。
“崩!”
突然一阵爆炸声不知从哪里传来吓得钟生和索菲亚头一矮,齐齐地朝着那声音来源处看去。
透过那白色的圣十字架,滚滚浓烟正从方才钟生和索菲亚逃出来的夜总会传来。
“埃里克!”
钟生想起来什么似的冲出了花园,朝着夜总会跑去。
索菲亚见了也连忙跟上,老嬷嬷想朝着索菲亚伸手将她拉回来,却神色一愣。
她看到自己的手上,粘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但是当她再次眨眼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钟生消失的方向,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
夜幕渐渐降临河畔,威尼斯的水面上停满了贡多拉小船,两岸的路灯接连亮了起来,劳动了一天的船夫们正在清点一天所赚的酬劳,水面上充满了欢声和笑语。
但就在一条极其偏僻的河岸街道,一个浑身是血,以一把野太刀撑在地上的年轻人抬起如同疯狼的眼眸,看着挡在自己的几道身影。
他喘着粗气,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艰难地抬起了手中的太刀,结果却一下子扑到在地,似乎是用尽了力气。
“我还不能死!我还不能死!织香还要等着我去救!起来!站起来!杀光你的敌人!所有敢挡在你面前!所有胆敢伤害织香的人!都得死!!!起来!起来!!!”
年轻人看着潮湿的地面和昏黄的灯光,用手慢慢地朝着巷子的另一头爬去,他的脸贴在地面,突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巷子那头穿了过来,一个戴着侦探帽,身穿毛呢马甲模样极其美丽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年轻人看到眼前的场景愣了一愣,随后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地对着那几道黑影招手:
“嗨嗨!看来我赶上了啊!哦!你就是小野家的那个啥.......管他呢!”
古月树兰对着躺在地上的小野剑朗说道,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把折刀,笑着对已经快昏迷过去的小野剑郎说道:
“有人出了一把世间罕有的斯特拉迪瓦里来救你还有你的小女朋友!所以!放心吧!”
说完,古月树兰便对着那几道黑影冲了上去,于此同时小野也失去了意识,彻底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