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手续时,昭昭一直愤愤地盯着面前这人,在心里吐槽:装什么失眠要休息,结果竟然没睡着,那还有脸靠过来,戏演得跟真的一样,差点又上他的当了。
手续一切都办好后已经四点钟了。出了车管所,路遥自然地问她:“吃什么?”
“嗯?”
“晚饭。不吃吗?你也没吃午饭,肯定饿了吧。”
有了刚才的教训,昭昭学聪明了,“我不要和你一起吃晚饭。”
“我知道一家日式餐厅,鳗鱼饭很好吃,你想去尝尝吗?”
昭昭有点心动……鳗鱼饭啊……
路遥看穿她心思故意说着:“鳗鱼饭的精髓就是当鳗鱼刷了一层薄薄的酱汁放在火上烤制时听到‘滋滋’的响声。能看到油滴下来落入火苗中,熄灭一瞬的火光,然后趁这时将鳗鱼放在饭上,咸甜的酱汁滴入饭中,伴着一起吃的话……”
昭昭听不下去了,要走,“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羊肉串的傻事不能发生第二次。
“只是吃个饭而已,为什么你这么害怕?”路遥换了激将法,“难道是对我念念不忘吗?”
“谁对你念念不忘啊!”昭昭上钩了,“吃就吃呗,我还怕你呀。”
路遥带昭昭去的这个餐厅还未正式开业,他们到时整个店里就只有他们两人,可服务的人一个不少,后厨里主厨副厨帮厨人也满满。
昭昭有点别扭,落座后问路遥:“这家店还没开吧?”
“嗯。”
“所以是你把人都叫来的?”
路遥略略环顾了一下,“我让他们不要这么夸张的。”算是承认了。
“……资本家…”昭昭碎碎念,“也不知道以前是谁说的,真正的美食不在城市而在市井,吃饭吃的是味道而不是环境。”
昭昭的话酸溜溜的,路遥眼里浮出笑意,说:“这家店的主厨是我亲自从日本请回来的。从市井中请回来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鳗鱼饭属于日式盖饭,也叫日式丼饭,日本人用这个“丼”字来代表四四方方的食盒,由于饭食种类多变,丼也慢慢演变成日式盖饭的总称。鳗鱼是日本人在夏季必吃的食物,既好消化又能提振食欲,因野生鳗鱼一应难求,“鳗鱼丼”也在众多日式丼饭之中自带了些许高贵的矜持。
把烤好的鳗鱼切成小段,铺在热腾腾淋好酱汁的米饭上,一份新鲜出炉的鳗鱼饭,总是能拯救没有食欲的人,无论是色香味哪方面去考量,新鲜出炉的鳗鱼饭都是带着极致诱惑的。
服务员把饭端上来时,鳗鱼还发出滋滋的酱汁声,刺激着人食指大动。
昭昭把舀了一勺饭在上面放上一块鳗鱼,一根姜丝,然后一块送入口中,咸甜的酱汁配软糯的鳗鱼,还有微微辛辣的姜丝,完美得刚刚好。
路遥见她吃得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便笑了,“主厨还不错吧。”
“嗯嗯嗯。”昭昭开心了,一时忘记和路遥之间的隔阂,热烈地与他说着:“去年我去日本的时候都没吃到这么正宗的鳗鱼饭。你到底上哪找的主厨啊?简直神了。”
“见一见?”
“可以吗?”
“嗯,他应该会很开心。”
“好啊好啊。”
路遥起身打算亲自去后厨请主厨出来,经理有点惶恐,忙说:“路总,我去就好了。”
“不用。这是对山下先生的一种赞赏,不好让别人来代劳。”
日本人做人处事都带着一种严谨礼貌的作风,主厨山下恭和出来见到昭昭,忙微微鞠躬谢谢她的喜欢,用日语表达着他很感谢也很感动。
昭昭听不懂,下意识去看路遥,路遥便充当翻译告诉她:“山下先生说,谢谢你喜欢他的做的菜,他很开心。”
“不不,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给我做了这么美味的一餐。”昭昭想了一下,记起看日漫时的几个单词,便用日语又说了一句谢谢。
山下先生注意到路遥看昭昭的眼神,便问昭昭是路先生的夫人吗?
“嗯?”昭昭又去看路遥,这句话他没有立刻翻译,而是笑了。
“他说什么?”昭昭问。
“他说你很漂亮。”然后路遥又用日语回山下先生,“是。她是我太太。”
昭昭也听不懂,但见山下先生笑得亲切,总觉得这其中有事不对。
来的时候路遥带昭昭走的是侧门,吃完饭后从正门出去,发现餐厅门口种着一排的樱花树。
四月正是樱花最美的季节,尽管现在天已黑,只能靠着昏暗的路灯看清花,但晚风一吹,樱花飘落下来似雪如雨,落在路人的发间,肩上,带着清雅的春意。
“哇……”没有女人不爱花。
昭昭见这一排樱花树,情不自禁地走到树下去,“你还在店门口种了樱花?”
“嗯。”
“真好看。”
路遥的眼中看到是路灯下带着细碎暖光的她,风吹起她的发丝,虚然盖住半边脸,她随手一撩也不在乎,伸手去接落下的花瓣,她笑着,抬头间在灯光的作用下,侧脸轮廓更加柔和。路遥想起沙漠中她藏着星光的眼睛。她还是那个公主。那个住在自己心里的公主。
“是很好看。”
昭昭听到路遥的话转头看他,正对上他的目光,在他眼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她微微红了脸,丢掉手里的樱花,尴尬地拍拍手,转移话题:“刚山下先生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反正肯定不是夸我漂亮,我记得漂亮的日语音不是那么发的。”
“真想知道?”
“嗯,也不是很想,反正你爱说不……”
“他说你应该是我太太。”
昭昭一愣,看着他似在探究这话的真假,可却受不住他眼中的温柔,先投降下来避开他的眼神。
又一阵晚风吹来,有几片樱花落在她发上。路遥走上前时,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紧张,她甚至微微后退了一步,像只受惊的兔子下一秒就要逃走。
路遥抬手时,她抬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这个,掉头发上了。”
“哦……谢谢。”
没人知道昭昭是有多么努力才克制住想要逃跑的念头,也没人知道路遥是如何克制住想要抱她的冲动。更成熟的爱中多了几分克制,多了几分隐忍,也不知是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