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看着倒跟陈逸斐的敬自斋异曲同工。也难怪他会喜欢这里……
真的会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吧?
苏谨晨心里暗自想着,默默在陈逸斐下手边的椅子上坐下。
“先沏壶六安瓜片,上几碟点心,”陈逸斐吩咐道,又转头问苏谨晨:“你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没有?”
苏谨晨微微一怔,受宠若惊地摇摇头,“什么都好,我不挑食的。”
陈逸斐点点头,略微沉吟了一下,“生烤羊腿,樱桃牛肉,蜜汁贝球,松鼠桂鱼,拔丝白果,红豆双耳汤,水晶蟹黄包……再看着上几道清淡的小菜。”他想了想,又问苏谨晨,“今天还想喝一杯么?”
苏谨晨忙摆摆手。
上次已经够糗的了……
陈逸斐微微一笑,挥了挥手,“那就先这些吧。”
小二应声退了出去。
“也不知你平时都爱吃些什么,不过想来酸酸甜甜应该不会错的。”他温声笑道,见苏谨晨看着他的目光满是迷茫,不由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怎么,难不成我猜错了?”
“没有,没有,”苏谨晨赶紧摇摇头,“我只是奇怪——您为什么会知道。”
他们从来没同桌吃过饭……仅有的一次,也不过是分食一碗汤圆。
“看你平常选那些个糖果蜜饯就知道了。”他随口道。
甜得腻死人的糖冬瓜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可不就酷爱甜食么?
苏谨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边端了茶壶给他倒水,一边忍不住道,“可羊肉呢……我总没说过喜欢吃羊肉吧?”
陈逸斐慢条斯理地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意味深长地看看她,“你忘了,除夕那晚,你身上……”语气里满是暧昧。
苏谨晨脸“腾”的一下红到耳朵根。
——这人到底要脸不要!想跟他正正经经聊个天怎么就那么难,那么难啊!
少女闷不吭声地低头喝茶,打定主意不肯再理他了。
“你这人也忒小气了。”陈逸斐见苏谨晨面色不虞,故意大喇喇道,“我不过就说那晚上你们几个在院子里放烟火,满身都是羊膻味……你也犯不着为了这个就不理人吧?”
“二少爷惯会戏弄人,奴婢说不过您。”少女声音清甜柔软,虽是生气,听在耳中却是如娇似嗔,让人神醉心迷。
“明明是你三番五次曲解我的意思,怎么反怪起我来了?”他狡辩道,见苏谨晨仍闷闷不乐,索性直接倾身过去,把她圈在怀里,“不会是真生气了吧?”
气息吹在耳畔,全身都麻酥酥的,苏谨晨更加羞得不肯抬头,只闷声道,“奴婢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气?”他说话间靠她越发近了,鼻尖似有似无地蹭过她的脸颊……
苏谨晨干脆连话都不说了。
“好了,别气了。”他在她耳边柔声哄道,“不然……我可要亲你了。”
苏谨晨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抬起头来——
这人、这人现在怎么这般无赖!
说好的洁身自好呢?!
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说好的清心寡欲呢?!
说好的……只喜欢男人呢?
骗人骗人,全是骗人!
苏谨晨涨红了脸,警惕地看着他,“这,这可是在外面……您别乱来。”说完还下意识抿紧了嘴唇。
陈逸斐实在爱极了她这模样。本来还只是想逗她一逗,现在见她这么紧张,不由玩心大起,扣住苏谨晨腰身的手一紧,薄唇便朝她脸颊吻过去。
苏谨晨躲闪不及,只好抵住他压下来的胸膛——
“咳咳……那个……”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响亮的咳嗽声。
只见一人自门外慢悠悠走进来,“我没打扰两位的雅兴吧。”那人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袍子,腰间系着七八个香囊荷包,喜庆得跟年画上的财神似的,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嬉皮笑脸问。
陈逸斐从容地坐正了身子,整了整袍子上的褶皱,看似漫不经心地遮住身后的苏谨晨。
苏谨晨羞得面若海棠,一颗心噗通噗通乱跳,只垂着眼不敢抬头。
“你这时候不在外头招待客人,跑我跟前凑什么趣?”陈逸斐冷冷道。
“爷就是今晚上翔月轩最重要的客人,任他是谁,也不可能大得过爷去!”那人笑呵呵道。
要说这人长得虽没有陈逸斐清俊潇洒,却也当真不差,尤其笑容爽朗热情,连不甚出众的五官都变得英俊了许多。
他的目光时不时瞥向陈逸斐身后的苏谨晨,殷勤笑道,“早不知您今天带贵客过来,不然我一定提前备几个拿手好菜,让您跟贵客好好尝尝。”
陈逸斐冷哼一声,“算了吧,就你那两下子,我可无福消受。”
那人也不生气,只“嘿嘿嘿”笑了几声,又好奇道,“不知您今天带来这贵客是哪家的公子,从前怎么不曾见过?”说着还探头探脑,想一睹苏谨晨芳容。
苏谨晨默默听着两人对话,心中暗奇——
听此人话里的意思,该是这翔月轩的主人……而且跟陈逸斐关系匪浅。
陈逸斐本来被打断好事,心里就有些窝火,又见李寒山一双眼睛不住往苏谨晨身上瞟,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冷着一张俊脸站起身,把苏谨晨整个挡在自己身后,“你既然来了,我这儿正好有件事要问你,你且跟我出来。”说完又转头叮嘱苏谨晨,“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安心等我。”
苏谨晨温顺地点点头,柔声道,“那您早些回来。”
陈逸斐淡笑点头,又捏了捏苏谨晨放在桌下的小手。“若是实在闷了,可以出去听听戏。”
“嗯,我知道的。”少女脸微微一红,这次却没挣扎,只轻轻答应道。
他心里这才舒畅了些许,大步走到李寒山跟前。
“怎么,还要我请你出去?”那声音跟刚才的温柔判若两人,好似在冰水里淬过,听得李寒山不由打了个激灵。
开个玩笑而已……要不要这么认真?
李寒山一扫刚才的戏谑,赶紧低头应了声是,亦步亦趋地跟着陈逸斐走出了雅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