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线的士兵们战至胶着时,教会圣树之下,远古术式的法阵绘制总算是在教会众人的协力之下完成了。而当法阵的的最后一笔勾勒完成时,温蒂妮领着圣女们在上空的班尼迪克教长的指挥之下,开始了祈祷。与此同时,班尼迪克手中的森林之核,在他的意念之下飘至温蒂妮以及圣女们围成的圈的中心,一时间,草绿的光芒大盛,而法阵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在不停地闪动光芒。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虽然结界那边暂时毫无进展,可这个术式若是成功,结界的修复倒是可以暂时放慢节奏了。
“森林之核的魔力果然能够有效地代替圣女们提供给法阵能量,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她们会出什么事情了。接下来就是等待圣女们完成祈祷了,只要圣女们的仪式完成,王国就将立于不败之地。行了,这边的事情完成了,我就来看看,是谁动了结界法阵。”
班尼迪克这么想着,将自己的位置调整到法阵外面,然后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自己还未查看过的那枚影像记录水晶上,对于这个能够找到法阵的漏洞,进而能够破坏它的人,他倒是对此很有兴趣。
在向水晶之中灌注了魔力之后,影像记录水晶开始将它记录到的场景原原本本地展示给班尼迪克。很快,他就看到了安置室内进来的那个戴着兜帽的人,而这个人的身影他看着却是如此熟悉,让他有些迷惑以及不安。最终,看见这个人在安置森林之核的底座下面隐藏了一个魔力储存物,以及当这个人给这个魔力储存物灌注魔力时显现的颜色时,他终于明白了那个人的手法,以及初步猜想下这个人可能的身份。最终,当影像记录水晶同步记录下这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的原声放出,传到班尼迪克的耳朵里的时候,他终于确信了。
只是,没等他把这个情报告诉底下的众人,他的胸口立时一疼。有些吃力地低头看去,只见一把刀已经穿透他的胸膛,带着殷殷血迹展现在他眼中。而记录水晶中那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哎呀呀,你们终于是发现了,不错不错,我可真没想到你还会留这么一手。真是失算。”
班尼迪克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终于是支持不住,两眼一黑栽倒在了地上。而其他正聚精会神于这远古阵法的德鲁伊们的注意力才终于是被吸引了过来,只见他们敬爱的教长此时已经背后中刀,生死未卜,而站在教长身后的,则是教长一直苦心培育的学生,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你做了什么?!你……疯了吗?简直不可理喻!”三位副教长无法理解这尤利西斯此时为什么这么做,上前扶起班尼迪克的同时戒备着他们眼前的尤利西斯。
“这不是很明显么?难道三位副教长年纪大了,眼瞎了不成?”
“教长大人还有微弱的呼吸,快施放高阶治疗术,不然就来不及了。”查看过教长伤势的艾伦惊喜于教长尚未仙去,于是赶紧拉来身边的德鲁伊为教长施放治疗术治疗几乎致命的伤势。而他们面前的尤利西斯,则有些不满意于这个结果。
“啧!死老东西命倒是挺硬,早知道就多瞄准一下要害了。真是失误。”
“你这东西绝对不是尤利西斯,你到底是谁?”
“我吗?”他们面前的精灵只是这么轻声的嘀咕了一句,然后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就在众人四处查看着这个有着尤利西斯面容的魔鬼的身影时,法阵中的德鲁伊传来一声惊呼,等到众人转眼去看时,这个魔鬼已经手中拿着森林之核,通过森林之核的魔力外放悬浮在众人上空,随后,这人脸上的面容开始褪去,显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个人类的面孔。
“我是布里亚帝国的黑影,无处不在的黑影,我们从你们想不到的方向攻击,拿走任何我们想要的东西。没错,我就是帝国‘黑影’的最高统帅,迪斯特洛。受伯特陛下的嘱托来到你们的圣域,最终的目标就是夺取你们的这个森林之核。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不枉费我数年以来的谋划,我果然是个天才啊。”
就在这个人说话的时间里,班尼迪克的伤势在治疗术的修复下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仍有些虚弱的他尚需要他人的搀扶才能站起来。
“你……既然你不是尤利西斯,那我的学生呢?这几年来他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你的学生?你是说那个废物吗?我还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废物,毫无任何力量使用的天赋,空有一身的魔力量。其实几年前当我开始任务的时候,他早就在某次你们教会组织的林间感悟的过程中被我抓住然后杀了,不过不得不说这个人还真是个硬骨头,我用了好些手段才让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之后嘛既然他都把能告诉我的都告诉我了,我自然给了他一个体面的死法了。那就是由我一点一点粉碎他的身体最后毁灭他的灵魂了。啊……现在回想起来,看着他充满痛苦地死去,真是让我欲罢不能啊。之后,我冒用了他的身份,成功混入了教会的高层,这之后的事情,也就不用我多说了,你们都十分清楚的对吧。”
迪斯特洛带着充满陶醉的语气,一点一点描述着原本的尤利西斯的死状,这让班尼迪克很是痛心,原本还在恢复中的他在这突来打击之下再也坚持不住,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最终在旁人的搀扶之下他才没有再次倒在地上。至于他们的周围,前来协助德鲁伊们进行工作的初中级教徒,则对眼前的事实有些难以置信。一直以来,他们所崇拜的,所拥护的,居然是敌人的潜伏者,而他们的冲动行为为眼前的这个敌人铺平了道路。
一时间,初中级教徒中的大多数仿佛信仰崩塌一般跪倒在地,而其他的教徒则带着愤恨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个敌人,却为自己的无力反击而心中叫苦。
就在他们对峙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面前的远古术式出现了变化。法阵中心的圣女们,包括温蒂妮开始额头冒汗,他们口中的祈祷之词开始出现词句不清,想来是没有了强大的魔力源支持,光靠她们自身的魔力量已经开始有些撑不住了。见此情形,班尼迪克也顾不得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迪斯特洛了。
“快,法阵外的德鲁伊立即进场,使用生命链接,为圣女们提供魔力,动作快!”
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的人做着补救行为,迪斯特洛那充满着恶意的内心愉悦不已。
“你们就加油吧,只是现在,你们没有了森林核心的魔力支持,你们的这个法阵很难再发挥作用了。而且就算这次你们成功了,下一次,帝国的兵锋依然会将你们彻底吞噬,到那时,没有了人才的支持,没有了结界为你们挡风遮雨,你们终将灭亡,而我将在你们王国的废墟之上,独自享用这我完成的完美作品。所以,永别了,各位!”
迪斯特洛说到这里,听着由远及近传来的带有一定节奏的风声,然后顺势放出魔力飞上了天空。在天空之上,早已等待多时的风暴部队来接应这位神秘的黑影统帅了。在升空过程中隐藏好自己的面容后,他骑上了其中一个巨鹰的背,很快,巨鹰便带着他消失在天际。
此时,地面之上,再无力关注那个迪斯特洛,他们还有眼前的麻烦需要解决。
班尼迪克叫停了给自己施放治疗术的德鲁伊,当前,每个德鲁伊的每一分魔力都十分珍贵,那么就不要用在他这个将死的老头子身上了。而现在,他正紧张地关注着眼前的法阵,祈祷着阵中的圣女不会出现问题。
法阵之中,静心祈祷的温蒂妮其实对刚才法阵之外发生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可就算敌人的如此阴险狡诈,她此时却无法做些什么,只能抓紧每分每秒进行祈祷,祈求着这术式能够尽快完成,好让她能够做出反击。
然后,在森林之核被那个人取走之后,温蒂妮立刻感觉到了压力陡增,原本能够坚持的魔力输出突然一下子加快了,这让她觉得很是痛苦,只是为了不给外面的教长他们添麻烦,她和其他的姐妹们还在坚持。而阵外的德鲁伊察觉到了她们的异常,全部进场开始协助她们输出魔力。
时间,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其漫长,温蒂妮不知道她已经念过多少遍祈祷的词句,她的意识此时已经飞向了不知何处。而漫长的时间下,之前进入的德鲁伊已经耗尽了魔力,开始转而为阵中的圣女们提供自己的生命力,直至连他们的生命力都已耗尽,倒在了法阵之中。在第一批牺牲者的感召之下,更多的德鲁伊,包括三位副教长以及班尼迪克教长在内,在无言的默契之下,走进了法阵之中,将自己的生命以及魔力链接到阵中的圣女身上。
这让外围的那些年轻的教徒们很是不理解。为什么?平时他们所嫌弃,所不齿的这些教会高层,为什么会在此时不计结果,不计得失,甚至不惜生命?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们会做出这种选择?”曾经参与过那次大规模暴动,甚至殴打过他所嫉恨的副教长和一些德鲁伊的其中一个初级教徒,此刻浑身颤抖,讶异于教长以及众位德鲁伊的选择,从来不曾哭过的他却是泪如雨下。
“为什么吗?其实我们以前也不懂的啊,只是,现在看着历史典籍中的危急局面就在在我们眼前上演,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当年那些前辈们做出这样选择的意义。然后就这么进入其中了。”回答他问题的是一个中年的德鲁伊,年轻的教徒认出了他的脸,他是当时拦着他不让他乱来的其中一个德鲁伊,虽然他好言相劝,却被他一棍敲倒在地,此时他虽然满脸的痛苦,却依旧微笑着,面对此刻的磨难。
“唉,孩子们啊。有理想,有冲劲是好事,可你们还是太年轻了,你们还尚未对这个世界,这个社会有清晰的认知,那些磨炼就是为了让你们在一定的程度之上,让你们认知社会,了解世界的真相的。”亚戴尔副教长此时正将自己的魔力全数转移给了其中一位圣女,看着外面迷茫的教徒们,他终于说出了一直潜于内心的想法。
“世界很残酷,社会很残酷,而正因为他们残酷,所以我们才会不辞辛劳地让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变得美好起来。尽管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不会像我们所理想的那样变化,但只要努力过了,就不算白费力气。”
“现在,众位德鲁伊以及我们三位副教长和我班尼迪克,跟你们讲这最后一堂课,就是牺牲。在历史的典籍之中,我们能看到记载在上面的有名人物,有些是因为他们做出了相当的丰功伟绩而被世人赞颂,有些是因为在危急时刻力挽狂澜而被世人所铭记。而他们所做出的的这一切,都离不开牺牲。做出丰功伟绩的人牺牲了他们的时间与精力,牺牲了他们作为一般人的大部分私欲,得来了他应得的功绩,力挽狂澜之人牺牲了他们的生命,牺牲了他们的未来,换取了他们的冒险的成功,换取了其他人的未来。
现在,我们这些教长,将和众位德鲁伊一起,用我们的牺牲,换取森精灵的未来。往后的日子里,你们只能依靠那些从战场之上归来的德鲁伊对你们进行教导了。”班尼迪克说到这里,看着已经泪眼婆娑的众教徒,发自内心的笑了。
“不用哀叹我们的逝去,只要你们仍旧发自肺腑地为森精灵的未来努力奋斗,那么我们此刻的牺牲换取的未来就没有白费,而我们也将欣然接受……这个结果。所以……”到这里班尼迪克也不再言语了,因为此刻,他的魔力,包括他残存的生命力,已经全部输向了阵中的圣女们了,而在他之后,剩下的德鲁伊,以及三位副教长,也同样输出了最后一点力量,倒在了法阵中间。
直到最后一位德鲁伊倒下时,法阵的光芒大盛,付出巨大代价的远古术式终于成功发动,而周围的教徒们,此时已经带着泪眼,心悦诚服地跪倒在周围,用发自内心的祈祷,恭送着诸位先辈们前往自然之魂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