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途是无趣的。除了凉，所有人都压抑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暗潮中浮起。
但每次，无论是严晨或者钟夜冥，甚至是小雨儿问凉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凉都是抿着笑，摇摇头。并不做任何解答。
车轮滚滚前行着，温度见高。
一阵沁人的春风吹过，带着清雅的花香。一片粉色的花瓣飘进车内，正巧落在小雨儿的掌心里。
“娘亲娘亲，送给你。”开心地举着花瓣，小雨儿踮起脚，放到凉的发间说：“喜不喜欢？”
“喜欢。谢谢小雨儿。”捏捏小雨儿滑嫩的脸，凉这才发现她竟然在和严晨下五子棋玩。
钟夜冥只是在一旁看着，好不可怜。
“夜冥，下棋么？”从灵质空间中拿出纵横棋盘，凉将黑子递给钟夜冥淡淡道：“好像有很久没和你下棋了。不知你退步没有？”
严晨看见这架势。赶紧抱住小雨儿，往后挪了挪。心中不由得替钟夜冥哀叹一句，只觉得凉的恶趣味似乎又跑出来了。
不过能看到凉笑的话，也算是件好事呢。
“请……请少掌门赐教。”僵硬地伸手接过黑子，钟夜冥心中五味杂陈。
说不开心，那是假的。此时他已经开心得快飞起来了。
天啦，凉终于把他晾了一天一夜之后，发现这个在角落里幽怨得快能长蘑菇的孤寡老人了！
于是，在钟夜冥感动的涕泪横流，欲仙欲死之下，被凉杀了个片甲不留。
严晨甚至不禁捂住了小雨儿的眼睛，低声道：“别看。”
拨开严晨的手，小雨儿看着眼前的娘亲和叔叔。歪着脑袋想着。
为什么娘亲下棋下得那么快？为什么那个叔叔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娘亲又没有欺负他！
“娘亲~小雨儿也要玩。”怎么也想不通，索性扑到凉的怀里，小雨儿抓着棋子拨弄道：“夜叔叔还玩吗？”
不得不说，小雨儿的声音软糯极了。配着她那双明亮天真的大眼睛，根本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了她的请求。
钟夜冥点点头，又是输了十几把五子棋。
毕竟，赢了的话，万一弄哭了小雨儿，只恐今夜只有睡在马车顶的份了。
“真是辛苦你了。”拍拍钟夜冥的肩，黄昏时，严晨与他下车在路边小憩。
“不辛苦。能让凉开心，这些都不算什么。”虽然的确是棋艺远远比不上凉就是了。真叫一个惨绝人寰。
接下来的几日，三个大人加一个小奶娃，路上逗逗笑笑，也算过的愉快。
靠近清芸山时，凉便收敛了气息。灵气覆上，又变成了那个俊俏的瘦弱少年。看的小雨儿一愣一愣的。
“娘亲？”呆呆地开口唤着，小雨儿扑在凉的怀里，仔细嗅了嗅味道。
的确是娘亲的淡香味没错呀。怎么变成了这么一个小叔叔？
“嘘。”揉着小雨儿的脑袋，凉低声温柔教导：“待会上了山，小雨儿便不要说话。别人问你也不要说。只听娘亲，爹爹，夜叔叔的话好么？”
“好。”
重重地点着头。小雨儿最听娘亲的话了。
车子缓缓地前行着，清芸山上，风景依旧。只是多了几分萧瑟。
严晨看着，不由得感叹时过境迁。上一次坐在马车内，自内而外观赏的时候，似乎还有七宝在问自己怎么不惊讶。
的确很美，只是美得，有些虚幻了。
“说起来，七宝怎么样了？”想起那十几岁的小男孩，严晨心中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自己将他的大英雄就这么拐走了，他该是恨死自己了吧？
“七宝？”说起这个，钟夜冥倒也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回答：“自凉走后，他就成了个普通的仆人。大半年前，有仆人下山离教，七宝也跟着走了。给了他些钱财，应当不会有事。”
“也是。留下来也是伤心。”守着凉的空屋子，想必是十足的折磨。
凉听到这，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反应。
好像七宝的生死，与她并无干系。
当马车前往后门的时候，严晨才发觉古怪。为什么这凉，要走后门？不该是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而进么？
“我只是回来看些故人，拿些旧物而已。”低声解释着，凉将自己缩在角落，生怕被别人发现。
“为什么？”严晨急了。
分明凉自己说的，她是以渡业教的少掌门身份回来的，怎么就仍然是之前，那个庶出的模样？
分明她说过，钟惊鸿的实力不足，坐不稳掌门之位。
付出那么多，却连个名头都不去争么？
“难道你就愿意让所有人说你背弃教门？”仍然记得当时仙山下，钟余晴和另外渡业教弟子所说的话。
严晨几乎是气的发抖。
“那是他们的事。”咬唇浅笑，此时马车已经进了钟夜冥的屋子，凉率先走下马车之后疾步进了屋，不做任何过多的解释。
严晨刚想去拉她，不想这时，钟无艳却是匆匆赶来。
“夜冥，你可算回来了。”见到严晨和他怀中的小娃娃，钟无艳吃了一惊，神色很是戒备地问：“严公子怎得回来了？”
“有些事还未了。我便将他带回来了。”
“那也真是赶巧了。后厨准备了洗尘宴。严公子带着千金一起来吧。不知这千金……”
看着小雨儿，钟无艳的心中波涛翻滚，很是复杂。
这男人，竟然真的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还生了个女儿？真是白瞎了凉一片痴情……
只是，或许这样，才是凉愿意看见的吧。
“快走吧。赶了那么久的路，我都饿了。”打断钟无艳的话，钟夜冥拉过严晨，给他使了个别说话的眼色。
小雨儿更是乖巧至极，乖乖地一句话也不说。饭菜也只有严晨夹到碗中才吃。
这钟夜冥的院子早已提前散去了仆人侍卫。说是图个清幽。
此时正好，随了凉的意愿。
夜深人静时，待小雨儿沉沉睡去，严晨也熬不住睡意卧在床榻，凉才换回一袭白袍，轻轻地出了门。
“凉，今夜就去？”
一直守候在门外的钟夜冥很是惊讶。
“嗯。今夜便去。我也不想麻烦你太多。”收拢白袍，凉轻笑道：“早点结束，早些送严晨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