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至，严晨就被凉从被窝里揪了出来一路往瀑布旁走去。
天尚未明，一夜积雪使得园景格外苍凉。七宝在前头打着纸灯一路哆嗦，严晨裹着裘衣却也觉得冷。
看着穿着红色斗篷的凉毫无反应，严晨打着呵欠问：“为何要那么早？鸡都还没打鸣呢。”
“修炼之事向来如此。”说完停下步子扭了扭头看着严晨道：“你若想放弃，现在还来得及。”
“谁说我要放弃了！”严晨气急，眼前这小子明显比他瘦，还比他矮了一个头之多，竟然无时不刻给他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除了无名火外不知如何形容的尴尬感。
“是吗。”凉不可置否地轻声一叹，加快步伐往瀑布走去。
自讨没趣的严晨也只好硬着头皮赶上。
离瀑布不远时，凉挥手对七宝说：“朝食时再来喊我们，期间不许打扰。”
“呜……是。”七宝很是同情地看了一眼严晨，奈何寒风太冷，赶紧点头应是跑了。
严晨看了一眼星空，心中粗略估计，看来又得在这瀑布里泡上一个时辰。正要发颤，凉却开口说道：“你先打坐冥思，引灵气入体。”
听到这话严晨大喜，终于不用泡在凉水里被冲的七晕八素了！看来凉的脑子还没有彻底坏掉。
然而接下来严晨就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凉竟然把他的斗篷脱了下来递给他。
“你这是？”
满脸疑惑，眼前的凉脱下斗篷后竟然还是只穿了一件素净白袍。
难道他就不觉得冷的吗？
然而凉连寒颤都没有，反而是挑了挑眉说道：“你穿那么少不觉得冷吗？”
“似乎应该我问你。”接过斗篷，严晨觉得这凉着实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刚想把斗篷给他披上，只得听一阵水花溅起声。
凉这小子竟然又趟水里去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严晨惊呆了，他想不到世界上除了不想活的人，还有谁会在冬日凌晨做这种事。
凉歪了歪脑袋，突然明白了什么，扯下左手的白缎道：“你不提醒我倒忘了，过来喝一口血。”
“我说的不是这个！”
严晨愠怒地凑上去抓住他的手，深深的剑伤完全没有好的模样。
“你就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父母知道了会怎么想？”
“呵。”凉冷着脸轻笑一声，左手紧紧一握流出鲜血道：“这还用不着你操心。”
严晨觉得他着实碰着了个疯子！
天底下哪有这么蠢的人，大清早带着一身伤跑瀑布底下冲凉，还动不动就流点血喂人。
“喝是不喝？不喝的话待会冻僵了别来找我。”
“……喝。”
看着凉满脸的嫌弃，严晨直觉得自己好心当作驴肝肺，凑上去猛吸一口就背过凉席地而坐。
不就是个打坐吗，虽然没习过武，但好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盘腿而坐，深呼吸。耳听八方，闭眼凝神。
“…………”
然而那么呆了一刻钟，严晨只觉得寒气入体。什么所谓的灵气根本虚无缥缈连个影子都没有感受到。
“唉……”
这时听得凉一声轻叹，严晨扭头看去，那小子竟然坐在水中一直看着他！
“有什么好笑的。”严晨满心不悦地说：“我又不是你天赋异禀，我要是你早就登仙了！”
“夫人所言极是。”
凉憋着笑，从水中站起走到严晨眼前坐下道：“你这样别说一个时辰。十天半月都不能凝气。”
严晨白了凉一眼，心中腹诽他顽劣不堪。要不是见他能力不俗，教门之中污浊难辨，否则无论如何都不会拜他为师！
小说话剧上都有些什么心法功法，再不济也有个口诀。这凉倒好，除了喂血就是冲凉打坐。与其说是修炼，更像是自虐。
“那为师就帮帮你吧。”
说完凉伸出指间，严晨只觉得一阵微风拂过甚是清明，定睛一看，一缕微白的光芒就在凉的手指上凭空出现！
“这……这是？”
“灵气。”凉小声说着，指间稍动，那灵气便仿佛白玉小蛇一般在他指缝游走，好不轻巧。
“世间万物皆有灵，灵气越多运用越活则实力越强。夫人你刚修炼，就从凝气开始。”
说完凉收回手，那灵气霎时不见。
这一现一隐仿佛变戏法似的，严晨惊呆了。之前二十一年只见过道士施法画符，哪见过仙门灵气？
看着他那惊愕的神情，连夫人二字都不为所动的样子，凉浅浅一笑道：“那为师就帮夫人一个忙吧。记得好好感谢我。”
“什么忙？”
“嘘~”
凉伸出手，白袖一挥，袖风拂过后只见漫天微光若隐若现。恰似夏夜里的萤火微亮，却更飘渺梦幻。
“这……这是？”
严晨吃惊地瞪大了眼，从未见过如此光景。生怕漏看了一道微光错过其美。
凉勾指，那些微光轻轻颤动，欢欣雀跃地舞动起来。朝着两人渐渐靠近。
“这些就是此地的灵气了，这样你修炼起来顺利的多。”
说完凉将一抹浅色微光划至严晨的眼前，然而严晨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因为他发现这些灵气很明显都在往凉那靠近。
严晨冷静下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吸引灵气使其凝形。虽然我是门外汉，也不是傻子。”
“掌门没跟你说吗？”
凉随意地取过一抹灵气信手勾画，垂眼轻声道：“聚灵气通苍天泽苍生，此乃祭祀本职。”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凉站起来拍了拍手，刹那间所有的灵气都往他手中聚集，汇成了一颗明亮的小球。
凉歪着脑袋道：“苍天之下人世之间，凡是灵气皆可进我身而通晓天神。所以灵气遇了我当然争先恐后。”
“哦……”严晨心中默默将这话念了三遍，才得出这些灵气都恨不得立刻跑到凉手心里的结论。
如果说普通人修炼，灵气还要根据自身境界造化修炼得到。
那对凉而言凡是灵气都抢着往他那跑，主动权完全落入了他的手中。
严晨骤然想起他读书时的一个词。
“你这是作弊。”
严晨看着凉手中那一团光球很是不甘地说。
然而凉却是扯出了一个苦涩的浅笑，抬手就将那光球飞散了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