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忽然被打穿。严晨只觉得自己仿若一只断翅的鸟儿,从高空狠狠落下。
好在钟夜冥眼疾手快,赶紧运气全部灵气护住自己与严晨,只可惜了那庚畅摔得比较惨。
待严晨咳嗽着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七层灵阁竟然不止七层。底下竟然还藏着一个巨大的空间。心口一跳一跳地痛着,严晨咳着灰,眼前模糊不清。
“严晨,小情人你也见到了。可以接下这柄剑了吗?”
妖祖的声音传来,几乎是盛怒之声,让严晨脑中发昏。
问题是在这里,哪有凉的影子?身处之地似乎是个巨大的法坛,眼前满是断木残屑,严晨根本见不到凉。
茫然地喊了两声凉的名字,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严晨……别……叫了……”忽然,钟夜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语气颤抖着说道。
从未见过钟夜冥如此惊慌至极的样子,那声调比见了鬼魅掏心更骇人,严晨忽然觉得不妙。
心中一直阴郁不安的情绪爆裂开来,严晨顺着钟夜冥的视线看去。下一秒,他就恨不得自戳双目。
巨大法坛的中央,一团黑色死气之中,净色白袍包裹着削瘦的人影。本该如烟玉一般的细嫩白肤此时透着污色。
浑身上下数不清有多少伤口利刃,被扎的就像一只刺猬。皮开肉绽之间,白骨清晰可见。竟是也缠绕着死气。
这时严晨才发现,凉身下的大滩血污竟已干了大半。
也就是说……在自己肆意搜刮灵阁的时候,凉就在自己的脚底下受着如此虐待?严晨觉得头皮发麻,心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更快,恨意遍布全身。
然而还没有等到自己出手,钟夜冥却是爆发出一股近乎摧山的暴戾之气,那柄利剑划过寒芒,对着妖祖直直砍去!
“你竟然杀了她!”钟夜冥的撕心裂肺地喊着,全部的灵气爆发,就连友敌都不分。
严晨怀中的血玉微动,将他护了个严实。而庚畅却是没那么好运了,被震得狠狠吐出一口血。
妖祖许是没有想到钟夜冥竟然有如此实力,一时间被刮破了衣袖,往后退去。
就在这空档,严晨也是没有闲着,立刻从地上爬起,朝凉跑去。
严晨不信。分明前几日才与他成婚定情的凉,怎么现在就躺在了这里?凉分明信誓旦旦地告诉过自己她是不死的,为何现在却不理睬自己?
将凉抱入怀中,严晨赶紧摸了摸她的脉搏。
死寂。比死物还沉寂的模样……
“不……这不是真的……”瞬间泪如雨下,严晨觉得瞬间世界都坍塌了,哭咽道:“凉。我来找你了,你怎么不理我。你不是告诉我你是不死的吗?”
回应严晨的,除了钟夜冥与妖祖缠斗的声音,却只有自己泪水落地的声音。
泪眼恍然间,脑中闪过这几月的点点滴滴。
他心中那个宛如天神一般的人,竟然就那么轻易地……死掉了……
这时,严晨忽然瞥见她的手中,捏着一段红绳。
旧旧的,一看便是廉价至极,街边摆摊贩卖,一文钱能买一长段的红绳。
严晨自然是记得这段红绳的,它系着的,就是自己送给凉当做聘礼的玉佩。那块从满是垃圾的包裹中捡来的玉佩。
此时的凉已经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竟然还如此保护着这块玉佩。严晨忽然觉得,自己心中很愧疚。
亏欠了太多太多的后悔之意袭上心头。
这时,钟夜冥却是被妖祖狠狠地击中一掌,重重地摔落在法坛之上。
“哼。不自量力。”妖祖嗜血的双目满是狰狞,有些不甘道:“若不是我即将羽化,我倒乐意送你下去陪那丫头。”
说着,妖祖已经提着青锋剑走到严晨身前,剑锋直抵他的喉咙,威胁说:“接下这柄剑,你以后修炼将一帆风顺。不接,你们都死在这里!这丫头已经死了,你守着死尸有什么意义呢?”
“你胡说,凉是天选之人,不会死的!”
就在严晨咆哮出这句话后,妖祖却是同情怜悯地嗤笑道:“她的天命,已经被我毁了。现在她,就是个死尸!”
不待严晨反应,妖祖指了指一旁的庚畅,阴笑问:“拖着无辜的人死,严晨,你好狠的心。”
恨。严晨心中只有恨意蔓延。
恨妖祖杀了凉,更恨自己太过无力,太过天真!若不是自己要来这天域山,怎会有今日之事?若不是自己没有修为还要自作聪明,怎会让凉如此为难?
想到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此地被折磨致死……严晨的恨意竟是浓烈到双目猩红。
如果有机会……
不管怎么样都好……
他多想获得和凉一样的力量,能将她护在怀中!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听得叮的一声。空间之中白光茫然,他人竟是全数干愣着,似是被定身一般。
随即苍老至圣的声音,从严晨的心底响起。
身清心洁,聚灵于身,献灵于天,抚灵渡业。天选之命,可愿接受?
严晨记得,这声音,就是当时凉在渡业教内祭祀时的声音,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这就是所谓的……天神之音?
“我接受的话,就能获得力量,救回凉吗?”严晨满心悲凉,恨意遍布全身。
他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天命看似美好至极,然而若真如同外表那般,凉怎会痛苦如此?
杀敌一人,自损一千。
然而现在还能怎么办?严晨明知,自己除了这下下之策,再也没有救回凉的办法。
该感激吗?该激动吗?许是应该的……
重重的吸了口气,严晨做出了一个会影响自己余生的决定,缓缓开口:“我……严晨……”
“不愿意!”
在这片至圣苍白茫然之中,一个极其沙哑的清丽女生执拗地响起。
这声音严晨耳熟至极,霎时间竟是泪如断线,不敢置信地看着怀中之人。
他的凉虚弱地睁着眼,嘴角噙着那抹熟悉的浅笑,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这种事,我来就好了。”
“我的夫君,是个笨蛋呢。”伸出自己的手,凉替严晨抹去泪水,强作笑颜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会死的。”
松开手。严晨才发现,凉手中的玉佩,已裂成粉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