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很开心,他今天又缝了二十几人,又锯了一条小腿。
唯一可惜自家公子不让他在军中解剖尸体,算了,这个先不提,这缝针止血倒是有趣,值得好好揣摩一番。
军中盛传,獾子刘麾下再入辣手伤医一名,此人善以针线缝人皮肉,剜肉开膛之伤亦可活人。
其人善用迷药,但入其手,哭嚎无用,力士亦难逃脱。孤身单人,切莫于其冲突。
学医最重要的是什么?专注?屁,是实验对象。
华佗彻底放飞自我了。
自家公子在军中威望极重,眼看有刘沧给他撑腰,几天下来,华佗游走伤兵营,频频对重患施以‘辣手’,哪里像往日还要费劲口舌劝说,更不会再遭到辱骂驱赶。
而当医治效果体现之后,伤兵营中原本背地对他妖人的称呼也成医者先生。
嗯,虽然那辣手之名听着有些刺耳,但毕竟时日尚短,华佗对此已经非常满意了。
更让华佗满意的还是刘沧,多年以来,在这医道之上,他何时遇到过刘沧这般的知己?
刘沧不但不抵触他那些惊世骇俗的医学理论,甚至还会给出一些更加惊世骇俗,却又让他多受启发的观点。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投此人门下,必当报之以命!
嗯,当然,若是再能帮他传以良医之名,那就更完美了。
毕竟这年头,医者传名实在太难啊。
这年月,各行各业都有一个终极目标,那便是入了皇室之眼。
厨子、工匠,甚至包括姬者舞娘,只要跟皇室扯上关系,基本都是光宗耀祖,盛名远扬。
可唯一医者比较麻烦,入了皇室之眼,一朝被选入宫行医,大概也就等于扬名无望了。
嗯,不光是扬名无望,很可能随时还要面对很多要命的境遇。
所以医者正道在于民间,而这条路走着却是辛苦耗时,传承亦难。
华佗挺满意刘沧,而刘沧则更满意华佗。
这可是华佗啊,如今麻沸散都已经整出来了,不但有汤剂麻沸,甚至还有粉剂迷药。
五十针的伤口缝针上手就来,只要给他足够的实验体,东汉时期真有可能诞生两千年后的外科医道,而且这可是真正的内外结合的外科医道。
华佗最终能搞出什么来,刘沧都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出。
有希望领先世界两千年是个什么感觉?
唯爽而已!
刘沧对华佗那叫一个宝贝。自家所有人被勒令均以元化先生称呼华佗,精兵十人常随华佗左右,命人以死护之。
早时众人对华佗多有抵触,不过在华佗保住了几个基本注定活不下去的伤兵性命后,众人都不吭声了。
除了那拿人当衣服缝的手段有些骇人外,一声元化先生叫的也算心服,除此之外,大概也只能暗叹自家公子眼毒,寻了这么个奇葩怪医。
收了华佗让刘沧的心态再度活络起来,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神也逐渐恢复灵动。
战场杀伐过重,心境总会受到影响。人们通常都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整适应,别管用什么方式,调整过来便是凶兵悍将,若是实在调整不过来的,人也就基本废了。
连战频频,刘沧麾下也多出了几名身具将资之人,这里的将资可不是属性中那种潜质。
刘元、刘茂德、徐群、罗志,四人都获将资,但卞氏以及一众女兵却要差上很多,勉强能胜任兵长之职。
原来或许没有清晰概念,但真正历经战乱后,刘沧对‘将’也有了清醒的认知。
单纯的打熬体力,磨练武艺。顶多只能做个斗将武者,领军训练或是打打顺风仗也没问题。
但当势均力敌的乱战袭来,别说指挥军队作战,甚至自身正常的武艺水平都难发挥。
这玩意没什么道理可讲,就是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
习惯杀伐,无数次触摸死亡,偶尔如同脑中某种束缚解脱,一切忽然就变的顺理成章。
男兵当中,刘元四人时常率队冲在一线,杀敌扬威调动势气,还要注意麾下士卒战时稳定安全。
战乱拼杀当中,原本兵团单招逐渐连贯甚至有了些自己的体悟,之后只需勤练武艺,接战便具领兵号令之势,遇将亦可阵前相斗。
相比男兵,女兵却要差些,这并非性别素养问题,而是皇甫嵩为帅,凡遇大战,女兵总被调遣至犄角旮旯。
军中骑军女兵数量也完全没有任何优势。不能私斗,遇到骑兵同出,女兵也会被男兵排挤在后。
随军冲杀,战后埋尸,督促辎重,搬运伤员种种,通常就是女兵面临的境遇。
嗯,别以为男兵心疼女兵不让她们冲杀一线。
这里是沙场军营,女人威信尚未建立,这些男兵除了会想睡她们之外,一切只是单纯的排挤欺负而已。
这些女兵战时没有丝毫退缩,冲杀无碍,便有同袍之义。男兵对女兵坏心思或许不多,但会觉的很有趣,又或者是一种变相想要彰显自己的表现。
反正你若是把少量男人放到大量女人当中,男人的下场大概也是这样。
女兵如此,卞氏同样也是如此。
军将出阵,她总是会被排在最末,能被遮挡就被遮挡,对此刘沧也不好多说,毕竟她如今也没任何方面能压制军中这帮杀才。
“轰!轰!轰!”军营北面轰砸震响不断,这段时间,皇甫嵩军中已经陆续造出了投石机关。
官军与广宗黄巾的投石对轰不断,广宗黄巾占据地利先手,再加上那边的投石器牢固地面,稳定、射程更强,官军应急造出的投石机关被砸坏砸毁频繁。
“拖!快点!丙字营方向。”兵将吆喝,刘沧去皇甫嵩帅帐进行日常点卯的路上,只见董卓如同监工一般随队,其身旁一名兵将高声呵斥着一队黄巾战俘。
三四十人的俘虏,有老有少,粗绳拖拉着一台硕大的投石器,投石器抛竿长度近二十米,底部包铁厚木托盘,下装滚轮,呼喝之间,众人拖着这台粗糙却巨大的战争器械向营外蹒跚。
“董将军,战况如何?”策马行到董卓面前,刘沧善意打着招呼,董卓原本阴沉的脸上带出一丝强笑。
“刘将军,呵呵,对面调整熟练,我军器具损耗严重,此番董某怕是少不得又要接受一番责罚。”董卓摇头苦笑,对刘沧说道。
“此事怪不得董将军,咱们都知道情况特殊,董将军独自负责这般事物已是尽心。皇甫将军已在谋划强袭之事,董将军稍安即可。”刘沧笑言安慰。
“呵呵,军中盛传刘将军骁勇,此番董某少不得大开眼界一番。”董卓笑容勉强,与刘沧之间保持着明显的距离感。
“呵呵,军中勐将无数,董将军豪勇沧亦久闻。”刘沧亲近收敛,表情也带上了应付。
“某这边尚有琐事,先行别过。”寒暄已过,刘沧对董卓抱歉告辞。
“刘将军自便。”董卓抱拳相送,也不多言。
两人相遇寒暄如同客套,刘沧策马与董卓擦肩,董卓目视缓离的投石器异常专注,刘沧背对董卓,皱眉撇嘴。
‘果然,果然还是要以力证道啊。这董胖子怕是哈不上了。’远去之时,刘沧心中滴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