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子好。”

“施公子，到我们船来坐一坐吧。”

“今天施公子怎么有雅兴到教坊司来听曲呢？”

为首的花船停下来后，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衫的翩翩公子在众多花魁的簇拥下出现在船头，顿时引起周围各艘花船上的花魁们争相邀请。

“诸位花魁，今夜本公子是来听曲的，大家若有兴致，可为本公子演唱一曲。”施鸿昌哈哈大笑着扬声说道，引来阵阵欢呼声。

“施公子，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来教坊司了，还请里面上座，为你准备了地字一号包房。”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红衫的徐娘走出教坊司大门外，娇声笑着邀请施鸿昌。

“原来是青媚妈妈，听说今天教坊司出了新曲，本公子特意带着众花魁来学习一下。不过今天本公子就不进教坊司了，就在这河里花船上听着，看看是什么惊世之作。”施鸿昌端着酒杯，笑吟吟地说，但是话里却夹枪带棒。

“既然施公子有雅兴在青月河上听曲，那就怠慢了。不过，今天晚上地字一号包房我们会一直为施公子留着，公子随时想进来都可以。”青媚笑着说，随后福礼之后转身回去了。

“施公子，我们今天晚上只想演唱《秋夜月》，还请公子指点指点我们。”这时，旁边一首花船上，一位芳龄花魁高声说道。

“那就多谢宝虹楼的花魁们了。”施鸿昌得意洋洋地举杯对那位花魁说，后者兴奋得简直要昏过去了。

“施公子，我们也喜欢唱《秋夜月》。姑娘们，要不今天晚上大家在青月河上一起演唱施公子的传世佳作《秋夜月》吧，也好让天下人知道，究竟什么样的名作才是真正的大作？”另一艘花船上，一个彩衣花魁扬声对周围的花船说。

“多谢蝶衣花魁，多谢大家了。”施鸿昌更加得意，举杯朝着四周的花船示意说。

“当初聚散。便唤作、无由再逢伊面。近日来、不期而会重欢宴。向尊前、闲暇里，敛著眉儿长叹。惹起旧愁无限。”

一个花魁开始唱了第一句，随后立即就有人接上第二句，这样直到全词结束，所有的花魁纷纷同声演唱，将整首词作重复唱了一遍又一遍。

这些花魁年龄不一，容貌不一，声音不一，当真是环肥燕瘦，仰扬顿挫，高低起伏，婉转悠扬，有的如黄鹂出谷，有的似空谷回音，有的像夜莺初啼，有的仿佛天外仙音，将这首《秋夜月》渲染得娓娓动听，令人沉醉。

“好。诸位花魁娘子们唱得好。”

“花魁们唱得好只是其一，关键还是施公子的词作写得好。”

“今有好词，更有佳音，故而乃天下盛事，今晚不虚此行。”

“施公子，我们敬你一杯。也敬花魁娘子们一杯。”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说的便是施公子这首词呀。”

一首唱毕，周围的花船和两岸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尖叫声，众多士子、文人、官员纷纷议论，不少人举起酒杯向施鸿昌及各船上的花魁们敬酒。

“诸位，今逢殿试，全中各郡举人士子齐聚武都，此乃数年一次的盛事，我等有幸欣逢此事，必当名留青史，千百年后谈及今晚，当会有诸位的声音流传。”施鸿昌再次举杯朝着四周环视，高声对众人说，引来阵阵叫好声。

“此人实在太善于钻营了，今天晚上之事必定会很快传遍武都，再传遍天下，这样他便声名鹊起，在殿试中甚至能够让圣上为他加分。”

而在教坊司天字一号包房中，方贤与武青鸾静静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最后她才点评说，而方贤也点了点头。

这个时代的文人都想出名，因为只有出名后，达官贵人乃至皇权宗室才会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物，无论是招揽还是参加考试都会得到优待。

如果有人天下扬名，那么在殿试一关，由圣上打分的时候，他便有印象分加成，比起那些名不见传经的人，自然更容易得到高分，更容易考中状元。

毕竟圣上选材，有的时候也会顾及群臣以及百姓的感受，如果挑选的是一个大家闻名的人，大家都会觉得圣上有眼光，如果挑选了一个默默无闻之辈，大家会觉得圣上昏聩。

“此人于词作一道，也确实有些本事。只是不知道在其他方面本事如何？我想朝廷选取状元，并不仅仅是挑选会吟诗作词的人，更重要的是会治国理政吧？”方贤想了想说。

“不要紧，他现在越得意，等会儿就会越失意；现在他爬得越高，等会儿就会跌直得越惨。当然，如果他能够正确看待此事，还可堪大用，否则便是无能之辈无用之才。”武青鸾笑道，她看问题的角度自然又不一样。

“当当当……”

正当外面热闹渐静的时候，教坊司内突然响起了云板的声响，顿时内外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知道，这是教坊司开始发布演唱新作的时候了。

今天晚上，教坊司内同样宾客如云，其中一半都是朝廷官员，因为教坊司设立的初衷便是为朝廷官员服务的，让他们的工作之余有一个地方喝酒聊天拉关系，同时听曲赏舞两不误，免得他们往青楼这些不上档次的地方跑。

当然，教坊司的姑娘与青楼花魁们是有区别的，在于她们卖艺不卖身，不同于青楼姑娘只要客人出钱就必须陪睡，她们是遇到了心仪之人才会带回房间，而不收金钱的。

甚至许多教坊司出身的花魁，还会被朝廷官员看中赎身带回家当小妾，那就是一步登天了，所以这里的花魁们都比较惜身，没有遇到完全心仪之人是不会轻易留宿客人的。

此外，还有各郡各府才华出众的一批举人士子，他们可不会去舔施鸿昌，因为他们都很自负，没有人愿意低人一等，因此也选择了来教坊司听曲，免得去了青楼花船被那些白痴一样的花魁们拿来跟施公子比来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