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小钱钱,真心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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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天子启谈好条件,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大部分权力,或者说‘许可’,刘胜当然是先将这个事,告诉了自己的母亲贾夫人,以及兄长刘彭祖。

对于这件事,贾夫人自是忧心忡忡的再三嘱咐刘胜: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出岔子。

待刘胜恭顺的应下,又找来了自己唯一的兄长:贾贵,权当是母族对刘胜的支持。

——单论这次的事儿,刘胜缺的,只有人手。

可偏偏贾夫人的娘家,又并非是男丁兴旺的大宗族,对于母亲这聊胜于无的好意,刘胜自也是欣然接受。

次日一大早,刘胜便又带着兄长刘彭祖,来到了长乐宫的‘老皇帝’——窦太后面前。

得知宝贝孙儿要办正事,窦太后也是十分高兴,毫不顾忌的摆出了一副有求必应的架势。

——出手就是一千金的赏赐,外加‘窦氏外戚随便支使’的承诺,让刘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最终,祖母赏赐的一千金,刘胜‘勉为其难’的照单全收。

至于窦氏外戚,刘胜也没忘记皇帝老爹的嘱托,只十分识趣的表示:由窦太后做主,从窦氏当代子侄当中,挑五个干练的便够。

向祖母禀告过行程,又和表叔窦彭祖简单交流一番,并约定于当日午后,至未央宫以北的太子宫碰头,刘胜便离开了长乐宫。

又分别前往御史大夫、相府、少府等属衙,和这几个属衙的话事人提前打过招呼,时间便已经来到了正午时分。

而刘胜的身影,也终于出现在未央宫以北的太子宫。

——曾经,属于天子启的那座太子宫······

·

“呼~”

“可累死我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太子宫西侧的客堂,一屁股瘫坐在上首的软榻上;

稍一抬头,便发现太子宫上上下下,早已被洒扫的一尘不染。

但对这‘异常’的状况,刘胜却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

——因为这状况,并不异常。

或许在后世人看来,太子宫三个字,理所应当和‘太子’紧密联系在一起;

每一位太子,都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太子宫,以及配套的班底。

但实际上,汉家对于储君太子的培养,或者说准备,是在上一位太子成为皇帝的那一刻,就要紧锣密鼓的提上章程的。

就拿如今,端坐未央宫号令天下的天子启来举例:四年多以前,先太宗孝文皇帝二十七年夏六月,先帝驾崩;

也就是在先帝驾崩次日,继承皇位的天子启,便带着整个太子班底,搬出了这座太子宫。

曾经的太子摇身一变为天子,曾隶属于太子启的班底,自也都是鸡犬升天。

太子詹事晁错,成为九卿之首的内史;

太子中盾卫周仁,成为宿卫禁中的郎中令;

太子洗(xiǎn)马张欧,成为执掌律法、刑狱的廷尉;

太子门大夫刘舍,成为掌天下马政,兼为天子御车的太仆。

当然,还有太子宫曾经的太监头子春陀,成为了未央宫的太监头子:宦者令。

也正是凭借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继位当天,便迅速让太子时期的潜邸心腹,占据九卿当中四个位置,天子启才得以那般丝滑的完成政权交接;

迅速掌控朝堂之后,便立刻开始着手推动晁错的《削藩策》,而不用担心自身地位不够稳固。

当然,这般雷厉风行的操作,也是以先帝晚年,太子启监国数年为基础,才得以顺利施行。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太子宫的班底,都被继承皇位的天子启带进了宫,那是不是意味着天子启留下的太子宫,就变成了一个空壳?

在天子启搬出太子宫,搬进未央宫之后,太子宫是不是就应该先锁起来,尘封一段时间呢?

答桉,是否定的。

在‘太子启’继承皇位,并带着整套太子班底,住进皇宫未央宫的同一时间,新一届的太子班底,就已经开始筹备了。

比如前几年,明明还没有太子,却被任命为‘太子詹事’的窦婴,便是太子宫当时的话事人。

还有前段时间,因为皇长子刘荣被封王,而被少府尽数遣散的太子宫属官,也曾是太子宫正常运转的一个个零部件。

换而言之:汉家的太子宫,无论有没有太子,都是会始终保持存在,并正常运作的。

——有太子,那就供太子调遣;

——没有太子,那就时刻做好准备,以备将来的太子调遣。

而眼下的太子宫,却正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阶段。

过去的话事人:太子詹事(家令)窦婴,已经被任命为太子太傅,不再过问太子宫的事务,只等着教导将来的太子;

曾经的太子宫属官,也因为皇长子刘荣的缘故,而被天子启全部遣散;

新一届的属官班子,则还没来得及重新组建。

所以,当刘胜来到太子宫,并在侧殿首位坐下身时,整个太子宫上下,其实就只有十几名负责洒扫的宫人。

至于婢女?

咳咳······

——早在明确表示要册立刘胜为储君太子时,天子启就曾隐晦的警告过刘胜:不到合适的年纪,休要近女色!

至于‘合适的年纪’是什么标准,刘胜也拿不准。

只是按照天子启自己,生下皇长子刘荣时的年纪来算,如今才刚十三岁,即将十四岁的刘胜,恐怕还要再等上个一两年。

咳咳咳咳······

言归正传。

既然来了太子宫,即便还没有正式成为太子,刘胜对这必将属于自己的太子宫,自也是上了心。

稍一打量自己正身处的侧殿客堂,心下就已有了盘算。

“这么多香炉、屏风,娘们儿唧唧的;”

“——等住进来,全都撤走!”

“血气方刚的丈夫,用什么香炉啊?”

“感情炉里烧的香料,都不用花咱家的钱?”

刚走进太子宫没几分钟,刘胜便这么大咧咧的,开始吐槽起自己的老爹来。

——都不用刘胜去问:就刘胜此刻目光所及,陈列于侧殿的大大小小几十顶香炉,肯定都是天子启曾经烧钱的炉子!

“败家玩意儿······”

又一声滴咕,却惹得刚走进殿内的夏雀脚步一顿;

待刘胜面带不愉的抬起头,又赶忙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主······”

“公······”

“——唤公子便是。”

见夏雀一副便秘的表情,刘胜也不多纠结,轻声一语,便替夏雀解了围。

待夏雀如蒙大赦般低下头,唤了一声‘公子’,刘胜才稍一点头。

“都办妥了?”

刘胜话音刚落,便见夏雀赶忙又一躬身。

“办妥了······”

“除了这处侧殿,太子宫其余各处殿室,奴都下了禁令:除洒扫的宫人,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太子宫的正门,也从门内上了栓,只开了一扇侧门。”

“公子的贵客,此刻也都正在侧门外恭候······”

略显阴柔,又莫名让人心安的平缓语调,也让刘胜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悄然一松;

再低头思虑片刻,便从上首的座位直起身,一边整理着衣冠,一边继续说道:“太子宫上下,能不动的地方,就尽量不要动。”

“负责洒扫的宫人,你也不要有过多交谈往来,各司其职便是。”

“我亲自去迎客,你令人备好茶;”

“再把太后赐的那一千金,全都······”

“呃,拿其中五百金出来,摆在这里。”

说着,刘胜便指了指侧殿正中央,又看了夏雀一眼。

待夏雀点下头,刘胜才昂首挺胸走出侧殿,朝着侧宫门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滴咕着:“再有钱,也得知道省着点儿花啊······”

“五百金~”

“啧啧······”

·

片刻之后,刘胜的‘客人’,便都已经被引入了侧殿。

随后,众人便以非常有趣的座次,在侧殿东、西两侧坐下身来。

——上首主位,刘胜和南皮侯窦彭祖再三礼让之后,终还是空了出来;

随后,表叔侄二人便各自于东、西两侧首席落座。

至于其他的人,座次也非常值得玩味。

窦氏外戚派出的五位子侄,都按年纪次序落座于东席,紧邻着南皮侯窦彭祖;

而西席,自刘胜所落座的首席,次序由皇七子刘彭祖、贾氏外戚唯一代表——贾贵占据。

天子启的代表郅都,仍摆着那张面瘫脸,漠然立在上首主位侧方;

刘胜的贴身宦官夏雀,则悄无声息的走到殿门外,目送宫人们奉上茶,便如一颗老松树般,呆立在了殿门侧。

各自落座之后,刘胜的目光,首先望向了对座的表叔窦彭祖。

“这次的事,上午在长乐宫的时候,我已经和皇祖母禀奏过;”

“当时,表叔也在一旁?”

听闻刘胜此言,窦彭祖只浅笑盈盈的点下头,随即稍侧过身,朝身侧的几位族亲抬了抬手。

“公子奉陛下之令,主持今、明两年,平抑关中粮价的事,太后已经交代过我了。”

“这五位,是我和魏其侯,从族中挑选出来的男丁,虽谈不上精干,但也终还能供公子调遣,做些车前马后的粗活······”

随着窦彭祖温和、平缓的语调,刘胜也满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循声望向那五位窦氏男丁。

不出刘胜所料:五个人都是年纪三十出头,浑身上下都透着‘稳住’二字的中年人。

至于窦彭祖的客套,刘胜自也没当真。

——当朝太后的宗族,派出五个最能干的壮年男丁,各领六百石至千石的五个官职,做的,还是帮准储君平抑粮价的事!

若刘胜真按窦彭祖所说,把这五个人当壮丁用,单就是窦太后那一关,刘胜就过不了。

心里明白这一点,刘胜也不多含湖,与这五位表亲稍客套一番,便将天子启给的五个官职,直接撒给了五人。

“既然表叔,已经对五位有过交代,那我这个晚辈,也就不多赘述了。”

“这次的事,说难也难,需要和许多公侯、贵戚打交道;”

“若说简单,需要做的事,其实也并不算多。”

“——只希望各位,能看在皇祖母的颜面上,助晚辈一臂之力。”

“毕竟这次,平抑关中粮价的事,不单关乎到关中上百万户、数以百万口农户的生计······”

隐晦的一句提醒,配合着刘胜稍待谦恭的面容,却引得对侧的五位表亲面色齐齐一肃,旋即便一同起身,对刘胜郑重其事的一拱手!

“公子的意思,我们明白!”

“我们来时,太后已经对我们有过教诲:无论公子说什么,我们,都只管照做!”

“若是不能做到,那即便公子仁慈,太后,也肯定会责罚我们。”

“所以,公子大可放心。”

见五位表亲这般架势,又看了看对侧的表叔窦彭祖,面上也同样是一抹庄严之色,刘胜心中立刻了然。

——窦太后,只怕已经告诉这六人:这次,平抑关中粮价的事,将直接关系到刘胜能否顺利得立为储!

除此之外,窦太后也大概率向这六人,下达了诸如‘务必办好这件事,把我孙儿扶上太子之位’之类的死命令。

意识到这一点,刘胜心中不由一暖,面上却是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容,赶忙起身,对面前的五位表亲沉沉一拱手!

虽未道出什么感谢、承诺,但仅此一拜,也足以让五人心中大安。

——这一拜,是即将成为储君太子的刘胜,对面前这五位表亲,乃至整个窦氏一族的承诺······

各自再拜之后,刘胜和对侧的五位表亲,才各自噙笑坐回座位。

随后,刘胜便望向对侧的表叔窦彭祖,面色也不由再一肃。

“这次的事,表叔领治粟都尉,五位叔、伯,便都由表叔调遣。”

“——未来这段时间,太子宫,会有许多公侯、贵戚,以及关中的商贾登门。”

“到那时,表叔随我一起接见公侯、贵戚,也算是替我掠阵。”

“而五位叔、伯,便需要辛苦一些——在必要时,替我接见登门的商贾。”

“毕竟,侄儿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大方便和商贾之流面会······”

听闻刘胜此言,窦彭祖那满带着温笑的面容之上,也不由稍涌上一抹郑重。

思虑片刻,便面带严肃的侧过头,望向身侧的五位族亲。

“公子的话,都记住了?”

“凡是登门的商贾之流,都不能踏入太子宫的门。”

“你们自己商量好,各自将登门的商贾,引去自己府上交涉。”

低沉有力的一语,引得那五人齐齐一点头,一副‘不在话下’的自信面容。

见五人应下,窦彭祖才再度望向刘胜,又缓缓一点头。

便见刘胜轻笑着拱起手,对窦彭祖稍一拜,而后也侧过身,望向自己身侧的兄长刘彭祖、母舅贾贵二人。

“至于兄长和舅舅,便负责在太子宫,清点、验收功侯贵戚、关中商贾带来的钱,并录好账目。”

“这账,是要给父皇,以及朝公百官过目的;”

“收来的钱,也是要入少府内帑的。”

“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此言一出,刘彭祖、贾贵二人也赶忙起身,郑重其事的对刘胜拱手一拜。

随后,又各自在刘胜的客套下,各自坐回了座位。

直到这时,刘胜都还没有说出:这次平抑粮价的事,究竟该怎么做;

但刘胜,显然也并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对这几人和盘托出的打算。

“这次的事,关乎宗庙、社稷安稳,又是父皇令我操办的第一件国事!”

“恕晚辈,暂时还不能将所有枝节,都告诉诸位长辈。”

“但有关此事的所有枝节,父皇和皇祖母都已全盘知晓,各位长辈大可不必担心。”

不卑不亢的一语,只惹得众人各自点下头,又纷纷将疑惑地目光,撒向满脸自信的刘胜。

便见刘胜轻笑着低下头,指了指面前,被整齐码放在殿中央,却被众人刻意无视至此刻的五百枚金饼。

“我听说,如果想要求人帮助自己,就应该给出足够的诚意,让愿意帮助自己的人,免去后顾之忧。”

“这五百金,权当是晚辈的微薄心意,诸位长辈可以自己取用,”

洒然一语,也终是让众人轻笑着抬起头,不必再将目光,从那一堆黄灿灿的金饼上刻意移开。

略有些拘谨的沉默片刻,终还是由在座众人中,最年长的南皮侯窦彭祖,轻笑着望向身旁的几位窦氏族亲,又朝那堆金饼虚一摆手。

“我已经承袭了南皮侯的爵位,再拿公子的酬金,传出去,是要惹人笑话的。”

“如果你们不好意思拿,那就算是替我,收下公子的好意吧?”

窦彭祖此言一出,那五位窦氏男丁也终是没了顾虑;

呵笑着上前,各自拿起几十枚金饼,便又坐回了座位。

见金饼还剩下许多,刘胜又再度侧过身,略有些愧疚的望向身侧,隔着兄长刘彭祖,坐在末席的母舅贾贵。

“这次,没能为舅舅谋得官职,实在是有些愧疚;”

“剩下的金子,舅舅便都收下吧。”

不料贾贵闻言,只腼腆的笑着一摇头,对刘胜拱手一拜。

“公子,实在是太见外了。”

“再怎么说,公子的母亲,也是臣一母同胞的长姐。”

“如果为公子效命,就要伸手向公子要官职、要金子,那传出去,怕是要堕了祖宗的声名。”

“还请公子,恕我不能从命······”

见舅舅推辞,刘胜只下意识侧过眼,看向对侧的五位窦氏表亲;

待看见这几人,都各自将欣赏的目光,撒向自己的母舅贾贵,刘胜才终是温颜悦色的点下头。

“既然舅舅这么说,那甥,也就不强求了。”

“那什么,夏雀;”

“把剩下这些金子,都收下去吧。”

“咳咳咳······”

面色略有些僵硬的一声吩咐,再目送夏雀带着几位宫人,将剩下那三百多枚金饼收走,刘胜又再干咳两声;

片刻之后,便又面色如常的笑着抬起头,望向对侧的表叔窦彭祖。

“那接下来,侄儿就和诸位长辈,讲讲具体该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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